她不怕自個兒得不到他的心,她心裏有他便夠了。
她的心就這般大,除了他,她誰也放不下,包括她自己。
所以,殿下,你便是不愛莘兒,也是沒有幹係的。
隻是啊,殿下,即是你讓莘兒在你眼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為何你不能夠讓莘兒放心一些呢?
噗嗤一聲笑,念莘搖了搖頭,“殿下,若是被人曉得堂堂二皇子,卻是個怕苦之人……”
話還沒有說完,卻又住嘴,因為她從男子的眼裏看到了最深的無奈。
無可奈何。
是她忘記了,這個男子,最無可奈何的便是自己的身份。
沒有接著說下去,念莘用換了一個聲調的話繼續道:“殿下,你可曉得。良藥苦口利於病。”
“嘁,莘兒莫非還要做一回夫子來考我學問不成?我還曉得下頭一句叫做忠言逆耳利於行。”撇了撇嘴,完顏蕭突然笑了一聲,伸手將眼前女子的方才進來時被夜風吹亂的發絲別在耳後。
“殿下即是曉得,何苦又不願呢?”仿若是較上了勁,今夜的念莘對於此事格外的執著。
完顏蕭的手從那吹彈可破的白淨肌膚上滑下,搖了搖頭,眨了眨眼,“莘兒,這世上可沒有女夫子,莫非你想要做第一個?”
無奈的笑了,念莘搖了搖頭,“莘兒要做甚的女夫子。”但片刻後,又轉了話鋒,“若是能夠當殿下的夫子,卻也無不可。”
“嘁,莘兒倒是一點兒也不矜持。”點了一下那近在咫尺的鼻頭,完顏仁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個高貴的男子,在她的麵前,從來不會擺出皇子的架子,卻是讓她把他當做了最最尊貴的人。
搖了搖頭,念莘的眼裏閃過一縷深邃,在你的麵前,我如何能夠矜持得了?
若是我矜持了,又如何能夠勸得動你?
“殿下,莫要再打趣莘兒了,即是盟約已經達成,可願讓莘兒來猜猜殿下今日所畫得是何物?”素手輕輕扯了扯完顏蕭的袖袍。
“盟約?”眉頭一挑,完顏蕭反應過來後不禁拍了拍自個兒額頭,“罷了,又落進你這小妮子的陷阱裏頭了,不過啊……我今日就賭你猜不出來。”
哼了一聲,完顏蕭眼裏滿是自信。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念莘笑而不語,看得完顏蕭又是一片霧水。
殿下,莘兒定然會猜出來的,隻因為,於殿下而言,隻是猜一次畫的機會,於莘兒而言,卻是能夠多與殿下在一起的機會。
用你的命下賭注,殿下,莘兒,輸不起。
嘴角勾了勾,眉目清秀而溫暖的女子一點一點的抬起頭,水眸直接對上那雙落在自個兒身上的目光。
“殿下,若是莘兒不曾猜錯,殿下今日畫的,便是屋外頭的那幾株鳶尾罷?”從男子身上移開目光,念莘抬手指了指窗子外頭的一處。
在夜色下,女子纖纖玉指所指之處看不分明,借著朦朧月色,卻又有什麼東西隨著夜風的搖擺,一晃一蕩。
那是你最愛的鳶尾,即便是還要一段時日才開花,你卻也愛的如癡如醉。
你今日望了那處這般久,我怎的可能不曉得?
你貪戀鳶尾隨風擺動時如同蝶般的美妙,卻不曉得我怕你真的如同那蝶一般,隨風而去了。
莫名的打了一個寒戰,念莘看了眼男子身上穿的衣裳,搖了搖頭,徑直走過去合上了那還半開的窗。
看了看窗外,念莘借著關窗子悄然抹了抹眼角的一絲晶瑩,殿下依舊如此的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她到底該如何是好?
“倒是被你猜中了,罷了,今日個湯藥,我飲了便是。”哼了一聲,男子聲音帶著三分不滿道。
但若是熟悉他的人,定然會曉得他三分不滿裏頭,卻是有五分笑意。
聽到身後傳來男子苦悶的喟歎,接著便是藥碗擱下的聲音,念莘笑著轉過了頭,卻不走過去。
“殿下若是一早便如此,該有多好?”語氣似氣非氣,似嗔非嗔。
哼了一聲,完顏蕭並不說話,有些纖瘦的手指撚了一顆放在旁邊玉碟裏頭的青梅子塞進嘴裏。
誰也沒有看到,在男子轉眸之間,露出的那絲無奈帶著滿足的笑意。
傻丫頭,你今日在那邊的亭子裏看了這兒這般久,我又如何能夠察覺不到呢?
隻是苦了你,跟著我這麼一個惡疾纏身之人,還要受著一些人的刁難,忍受著她們的嘲諷。
念莘,在她們眼裏,並非是良家女子,甚至她們都低看她,但也隻有她能夠懂自個兒罷。
勾了勾手,完顏蕭的身子微微撤開了一些,“莘兒,過來,你同我說說,你是如何猜到我今日會畫鳶尾的?”
一副精妙的工筆一點一點的出現在念莘的視野之中,上頭飛揚的紫色花瓣兒,如同翩翩起舞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