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若是按照利弊得失而言,此一次,似乎還是他慕容清風占了上乘。
不說他隻是讓韓莫展現出來了一番身手,反正遲早他們都是要曉得的,早一點兒,晚一點兒又有什麼幹係呢?
至於他自個兒……
慕容清風的嘴角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他可不隻隻用這個事兒測出了葉府這位老狐狸待他的態度,更加弄清楚了葉青鬆這個人,是著實真心實意的把他慕容清風當了兄弟的。
若是葉錚不打算以誠相待,自然不會讓韓莫那孩子如此輕易的離開。
葉錚本就是習武之人,自然比他更清楚外頭發生了何事。
葉青鬆若非不是真的將他慕容清風當成了朋友,便不會冒著自個兒手指被削斷的當下,還不放手。
更不會在韓莫被自個兒質問之時,以身相護。
垂了垂那流光瀲灩的鳳眸,慕容清風心裏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除去那個小女人,他慕容清風,終究是虧欠了葉家。
人待其以誠,他卻隻能夠以麵具示人。
若是有朝一日,他還是得……
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慕容清風轉身朝裏頭走去,進去後,還順手將門給掩了起來。
“嗯?”走到一個石子路的拐角處,手裏抓著的手突然用力將自個兒甩開了。
葉青鬆眉頭皺了一下,感受著自個兒手裏空空的感覺,再回頭看了眼那明顯將臉色完全沉下的少年,然後輕聲笑了起來。
這個孩子,還真是曉得挑地方啊。
早不甩開他,晚不甩開他,偏生到了這麼一個下人也少,書房也瞧不到的地兒甩開了他。
可見這個孩子也不是個傻的,曉得顧忌他的麵子,隻方才為何他在書房門口又這般衝動了呢?
此刻的韓莫,再也沒有掩飾自個兒陰森的情緒,一雙黑色的大眸子死死的盯著身後那隻露出一道飛簷的地兒。
葉青鬆摸了摸鼻子,搖了搖頭,聲音也帶上了幾分無奈,“你莫不是還想要回去罷?”
若是被葉府的下人聽到自家二公子如此說話,定然會大吃一驚。
除了自家的小姐,還能夠有誰能夠被二公子這般輕聲細語的說話兒?
或許,連葉青鬆都不曉得自個兒為何會對這個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
就因為他大眸子裏的那份不甘,那份倔強,還是他藏在最深處的不安?
這種情緒,他也曾經有過,在聽到那什麼方東狗屁大夫說小妹許是十有八九救不回來之時。
想起這個方東,葉二哥自然又是一肚子火氣,天曉得他有多麼想把那個助他逃走之人千刀萬剮!
韓莫沉默了一下,抿緊了唇,不說話。
他自然是想要回去的,因為大哥還在那兒。
他闖了禍,誰曉得裏頭的那個老頭兒會不會對大哥怎麼樣。
大哥又不是習武之人,若是……
但他更曉得,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過去的,否則,大哥隻會更加生氣。
捏了捏手裏的拳頭,少年的額頭上爆出了一根根的青筋,可見心裏頭隱藏了多大的情緒。
葉青鬆四下看了眼,眸子微微一閃,語氣突然輕鬆了起來,卻又帶著一絲神秘,“莫弟,我問你一個事兒啊。”
說著,也不管被問之人樂不樂意回答,徑直湊了過去,“你的那柄漂亮的匕首,從哪兒弄來的,哪個鋪子做出了如此精致的東西,改日我也過去弄一個。”
韓莫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冷冷的瞥了眼葉青鬆,眼裏有很是明顯的東西流淌而過,又垂下了頭。
摸了摸鼻子,葉二哥不由訕訕一笑,他自然曉得少年方才眸子裏的是什麼意思。
可不就是鄙夷嘛。
說起來,他葉二哥也不會是這般沒有眼力勁兒的人,之所以這般問,還不是為了讓這個小子給放寬心些。
就這孩子將匕首拿出來之時,他便曉得這是把好的匕首,絕對是出自名匠之手。
還是有市無價的那種。
否則,他也不會大費周章的去擋住那把匕首了。
也不曉得慕容兄這麼一個平凡之人到哪裏為這個孩子弄來的這麼一樣好東西。
突然,葉青鬆心裏頭一動,慕容兄,他真的隻是……
韓莫目光落在那隻露出一個飛簷的書房上,眸色一點一點的深了起來。
他可以確定的是,在他被這個人拉扯著轉身離去之時,裏頭那個未曾露出麵之人的眸子從他身上一掃而過。
甚至,他還能夠感覺到那道目光中,幾縷不同的意味,很是深長。
兩人就這般站在路口,一人無奈的看著倔強的孩子,一人執著的盯著遠處。
風吹過,揚起兩人發絲,根根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