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男人的癡妄(1 / 1)

四月天,雨紛紛。

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細雨朦朧中,仿佛是老天爺在發出淡淡的憂傷,落下滴滴黯然淚雨。

白家大宅。

昔日的興旺全然不見,徒有幾位年老色衰的婆子,在緩慢有序地打理著整個大宅。

時而頓住腳步,下意識朝那南苑的拱門看去。

長長的歎息聲,至婆子嘴裏呼出,萬分無奈。

拱門深處,朦朧得見一個頎長的身影,左手撐著傘站在那片梔子花海中,佇立從中,許久未曾移動半步。

婆子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匍匐著腰身一步步朝回廊走去。

時隔傅明月沉海身亡,已經過去半年多了。

白少華從那次回來後,就變了個人,從前有多浪蕩放縱,如今就有多務實沉穩。

卸了酷愛的一身純白西裝革履,換上玄色棉質長跑,從裏到外都是玄色,就連鞋子也不列外。

人們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卻從未說過,有些人未必會站在原地等那浪子轉身回頭。

傅明月輸了二十多年,卻在刹那間,將那輸掉的二十多年贏了回來,白少華的心隨著她沉海的那一刻死了。

如今宛如失去靈魂的軀殼活著,隻為了她那句“你沒資格同我一起死”的話,苟延殘喘著。

京城人人傳聞,真正死去的人是白少華,活下來的傅明月。

因為每一日,白少華都在用傅明月曾經活過的方式活著。

花叢中的那抹頎長身影終於動了,他緩步朝屋裏走去,仔細看,會發現他右臂的袖子能隨著行走而隨風飄袂。

隻因白少華恨自己的右手沒能將她抓住,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眼前,恨自己如此冷血令她成了獨臂陰魂。

當她的屍首冰冷僵硬地躺在棺槨中時,白少華揮刀斷臂,將右臂與她葬在一塊,也算是完了爺爺的遺願。

她說他沒資格同她一起死。

故此,他隻能活成從前她的樣子。

學著她慣常淡漠宜人的性子,接管白家的基業直至正終。

人前淡然從容,人後任由孤寂侵蝕靈魂。

她說過,要他此生活在自責裏,慚愧致死。

偌大的大宅,冷冷清清,不寒而栗。

春去春來,更迭替換,院子裏中的梔子花敗了一輪又一輪。

頎長的身姿倚在窗邊,逐漸匍匐墩圓,兩鬢以發白,姣好的容顏已起了無數褶子,無法掩蓋的是眼眸中透露著無窮無盡的哀傷與悔恨,他真的如她所言,慚愧內疚了一輩子。

渾濁的眼眸,緊緊地看著圓形的拱門,像是在期盼著一個人影可以如期而至地出現在眼前。

隨著落葉的飄零,他抿緊的唇,動了動:“明月……我想你了,想去見你了,可以嗎?”

氤氳的霧氣逐漸模糊了視線,卻清晰了拱門處虛無的身影。

一對一大一小的身影驟然出現,至拱門處走來,像極了當年爺爺領著她進門的那一刻。

那雙眼睛明亮得就像天上的星子,清澈得不見一絲雜質,躲在爺爺身後,膽怯地望著他。

爺爺笑著將她牽出來,對他說:“少華,以後她就是你的家人了,你要好好待她,知道嗎?”

他抬起了手,木楞地移動著腳步,朝那小小的身影走去,邊走邊笑:“知道了,爺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她。”

明月,我來找你了。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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