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悶熱潮濕。
像往年一樣,四五月裏雨水頻繁,就像小龍女失去豬哥哥的時候,總是時不時的感傷。
連續一個多星期的雨水,葉芃芃的鞋子濕了一雙又一雙,已經洗漱完準備出門的葉芃芃看了一眼鞋架,僅剩一雙可以穿出去的鞋子了,那是一雙平底的涼鞋,黑色的涼鞋帶上粘著幾顆彩色水鑽,左腳鞋子的已經掉了一顆水鑽,但也無傷大雅。這雙涼鞋雖然已經穿了一個夏天,但看起來還不算太舊,葉芃芃一向是個懂得愛惜物品的女孩,不管是小時候的玩具,還是長大後的漂亮鞋子。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俗語都是人們從勞動中提煉出來的精華,肯定是有道理的。小時候別的小朋友可以把橡皮擦切成小塊,來玩過家家,但是葉芃芃的橡皮擦可以從開學用到一個學期結束。
雖然葉芃芃懂得愛惜身邊一切,但是有些東西,不是你珍惜了就能留得住的。就像她的爸爸一樣,在她11歲的時候就離開她去了另一個世界,她的媽媽就更不用說了,她甚至都沒有見過媽媽長什麼樣子。
她記得,這雙涼鞋還是姨母在她剛考上重點高中的時候為她買的。從葉芃芃的爸爸去世後,芃芃就一直跟著姨夫姨母住,葉芃芃的姨夫姨母都是從農村過來的,在市裏租了個很小的房子,姨母靠著每天推小車在小巷子裏賣早點,而姨夫在附近的廠子幫忙搬運石灰水泥等,雖然姨夫沒什麼文化,但是有的是力氣。姨夫姨母有兩個孩子,大的兒子已經上初中了,叫陳東,學習成績很好;小女兒也快到上小學的年齡,叫陳林,林林雖然沒有上過幼兒園,但卻很聰明,也很愛學習,小小年紀就在葉芃芃和陳東的教授下學會了很多生字,就連一些簡單的古詩也能背出幾首。
想到這裏,葉芃芃不免傷感起來。從住進姨母家,她就覺得自己給姨母家帶去了很多麻煩,但是她實在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那時,芃芃的父親剛過世,姨母就到芃芃家裏接走了芃芃。這時的姨母懷著7個月的陳林,挺著大肚子,姨母牽著芃芃手說:“姨母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葉芃芃永遠都忘不了他父親去世的那天,命運帶走了她母親,現在又帶走她的父親。那天,她剛放學回來,在回家的路上,她還在想晚上一定要把自己作文得一等獎的事情告訴爸爸,讓他好好誇獎一下自己。可是回來後隻看到家門口圍著一堆人,爸爸的屍體放在門外的台階上。葉芃芃這個時候好想趕緊離開,可是發現雙腿竟然動彈不了。葉芃芃就楞在那裏,一動不動,她想說什麼,卻也好像張不開嘴。
這時,葉芃芃父親的一個同事,看到了芃芃,葉芃芃認出他是爸爸的朋友李伯伯。李伯伯名叫李德才,葉芃芃的爸爸總是叫他才哥。才哥是學校管理食堂工作的,葉芃芃的爸爸經常一進入工作狀態就忘了飯點,每次想起吃飯的時候,別人都已經在收拾碗筷了。才哥剛開始注意到葉芃芃爸爸時隻是覺得奇怪,因為在這世上更多的還是那種“吃飯比幹活要積極”的人。久而久之,李德才不忍心看這位怪人吃剩飯和菜湯,於是才哥便提醒在食堂工作的阿姨特意留一份給葉芃芃爸爸,開始他也沒想到,後來竟然與這位吃飯不積極幹活很積極的人成為了摯友。
葉芃芃的爸爸是當地重點高中的物理老師,在別人眼裏他是一個不管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很嚴格的人,有時候也會有點幽默,但這點幽默僅限於對他的女兒葉芃芃。
“芃芃,放學啦!”李德才一邊朝芃芃走來一邊說。
芃芃看得出來,李伯伯在艱難的忍住悲痛,用略帶微笑的樣子向芃芃打招呼。他似乎不想把失去摯友的悲痛帶給芃芃,但是他忘記了,葉芃芃失去的是父親,而且芃芃已經長大了,相比其他11歲的還隻會撒嬌哭鬧的小孩子,葉芃芃有著不一樣的成熟。這種過早的成熟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但是葉芃芃總是習慣性隱藏著這種“早熟”,因為她還想當個孩子,雖然命運不給她這個機會。
“我爸爸……他,怎麼了?”葉芃芃艱難的問出了這句話,雖然她在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要問一句的,就像明明已經下午2點了,人們見麵時還是會禮貌的問一句“吃過飯了嗎?”一樣。
李伯伯好像回答了什麼,又好像沒有,葉芃芃隻看見麵前走走來來的人,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平常隻要5分鍾的路程,因為下暴雨,葉芃芃足足走了15分鍾,終於趕到了瑞軒閣,瑞軒閣是一個農家樂形式的酒店,位於郊區,因為呆膩了都市的繁華,很多有錢人都選擇在放假的時候來這裏放鬆放鬆,又或是商人來這裏談生意。最近這附近又開放了一個水上樂園,來這裏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這幾年因為遊客的增多,這個原本隻是個靠近都市的小村子,突然變成了度假避暑勝地,甚至很多周圍縣市的人都會在來這裏住上幾天,感受身心的放鬆。靠著辦農家樂餐廳,葉芃芃的鄰居都變得富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