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是個病人。
他桌子上擺了一大堆藥瓶,而且用得很快,每隔一周就要換一批。
醫生給他送藥的時候,總是要勸一句:“傅先生,要不你還是找心理醫生看一看吧?”
所有人都這麼勸他。
在他們的眼中,傅寒川不隻是病了,而且已經瘋了。
在那場婚禮之後,他用不過半年的時間,親手葬送了如日中天的傅氏。
而這兩年,幾乎每天晚上,傅家都要送來一批女人。
這些女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像一個人——徐念念。
傅寒川最近留在傅家的那個女人小夢,眉眼跟以前的徐念念很像,軟軟的桃花眼,有時候一晃神,傅寒川就覺得就像徐念念在看他。
傅家別墅的傭人都覺得傅寒川的癖好不正常——小夢很漂亮,說話嬌嬌的,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都把持不住,可是傅寒川隻是喜歡盯著她的眼睛看,有的時候看兩三個小時。
除此之外,絕對不做別的事情。清心寡欲得不正常。
傅寒川不準留下來的任何一個女人講話。以前那些女人都是因為貿然出聲,直接被傅寒川扔出去了。
有人說,是因為傅寒川喜歡安靜,還有人說,是因為徐念念的嗓子不知道怎麼壞了,傅寒川便隻聽得慣她的聲音,找不到代替品,幹脆就不允許那些人開口。
晚上的時候,傅寒川頭痛,吃了七八種藥才稍微好轉。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
比以前狼狽太多了,下巴上還有胡茬。
這樣的模樣,徐念念,應該……不會再愛上他了吧。
一樓的客廳站著幾個女人,都是傅老夫人親自挑的。
無一例外,不是跟徐念念神似,就是跟徐念念形似。
傅寒川站定在第三個女人,冷聲道:“抬頭。”
其他人都是嫩得掐出水的大學生,隻有她一個人塗著紅唇,神情溫溫淡淡,看上去很是突出。
但傅寒川第一眼看到她,不是因為紅唇,而是因為……
她的臉長得跟徐念念很相似,也不知道是天然的還是整的。
就算是整的,隻要像徐念念,傅寒川都可以容忍。
傅寒川仔細打量她的五官,霎時間失了神。
他想起最後一次見徐念念,她就是塗的正紅色,穿著婚紗,笑盈盈地看著他。
她被他抵在梳妝室的長鏡上,媚視煙行,光是想想,就讓傅寒川覺得喉嚨一緊。
那時候外麵有人敲了門,讓他出去應酬。
他讓徐念念好好等著,等著他迎娶她。
卻沒有想到,這就是永別。
徐念念跟他糾纏了十一年,他想過無數種結束,卻沒有想過,他們最後一次對話,竟然還是在電話裏。
“徐念念,你要做什麼?!”
“跟你告別而已。”
然後便再也不見了。
“……傅先生?”那個女人試探性地開了口。
明顯是下了大工夫來打探徐念念的消息,連聲音都跟徐念念一樣,稍微大聲點,就會顯得嘶啞。
“讓她留下,其他人送走。”傅寒川掃了一眼其他幾個,乏味可陳,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