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日在青青草原上的所見所聞,白雲汐很是痛心,可事已至此,她無力改變什麼。
那些死去的人不會活過來,青青草原再也不是以前的草原了,那是一座血流成河,屍骨堆積成山的墳墓。
隻是這些,白雲汐哪裏敢告訴石青青,她附在石青青的耳畔溫柔的說道:“青青,對不起,我忘了去青青草原的路,你爹爹說過,總有一天,他會來找你,留下來,等著你爹爹來找你好嗎?”
她不忍心告訴石青青:從此以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青青草原了。隻能編造善意的謊言,安撫石青青悲痛的情緒。
石青青終究是一個小孩子,相信了白雲汐的話。
出於人道主義,蕭墨初下令將天霸和阿彩厚葬,然而卻隱瞞了阿彩假冒女帝一事,仿佛白雲汐一直都在皇宮,那一切不過一場鬧劇。為的是平息風波,而不是掀起更大的風波。
然而隻有親身經曆過這一切的人才知道,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因為有些傷痛,一旦造成,就永遠都無法修複。
白雲汐和蕭墨初都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為了安頓召進皇宮的大臣,臨時決定舉辦一場晚宴,也算是為蕭墨初接風洗塵。
此刻,已是夜幕時分,白雲汐整理好了衣裙,便帶著齊豫和妙筆生花一群人浩浩湯湯去了天牢。
天牢,光線很是昏暗,此刻的白雲汐還是女帝,尚未正式將皇位還給蕭墨初,所有侍衛見到白雲汐紛紛跪在了地上。
凡是白雲汐路過的地方,跪了一地。
她挺胸抬頭,神情凝重,目光低沉,她的臉上心事重重。
齊豫和妙筆生花跟在白雲汐身後,從頭到尾都不敢多說一句,此刻是特殊時期,他們不能憑著他們的十分有恃無恐。
天牢的最裏麵,許是因為白雲汐的出現,這約莫是天牢自建立以來最大的陣仗,光是白雲汐身上就足足有一千名禦林軍,還有三十二名丫鬟隨行。
越往裏走,光線越是昏暗,本就是寒冬臘月的天氣,天牢濕氣極重。白雲汐柳眉更是緊了緊,天牢裏的侍衛連忙生了火,試圖製造些暖氣。
白雲汐卻在此刻解下了身上的披風,遞給了身側的妙筆生花。然後邁著優雅而高貴的步子繼續向前,最後在最裏麵的牢房門前停下。
在牢房裏有一個人,他一直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許是感覺到有一群人靠近,猛地抬起頭來,披散的頭發,淩亂不堪。當他看到眼前身穿鳳袍,頭戴鳳冠,濃妝豔抹氣勢十足的白雲汐時,頓時就看傻了眼。
“女,女帝……”月開連忙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說道:“屬下參見女帝!”他等了無數個日夜,盼了多少個朝夕,終於將她盼了來。
慶幸她一切安好,慶幸她平安無事。
白雲汐伸出手,侍衛立刻將牢門打開,白雲汐緩緩走進了牢房,齊豫原本想阻止,但轉念想到,這就是白雲汐,他所效忠的主人,便識趣的帶著身後的人退到一旁。
白雲汐伸出兩隻顫抖的手將月開從地上扶了起來,她眼角噙著晶瑩剔透的淚滴,唇角卻勾起一抹無比欣慰的笑容,“師父……”
千言萬語,不敵‘師父’二字。
當白雲汐叫出‘師父’這兩個字的時候,月開整個人都蒙了。
看到白雲汐平安無恙,他甭提有多開心了,當白雲汐叫出‘師父’二字的時候,一向男兒血性的他眼眶裏竟也忍不住泛起了晶瑩。
兩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這一笑之中。
許久許久,仿佛過去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白雲汐方才說道:“師父,讓你久等了。”
月開激動得不停搖頭,“隻要你平安,就算一輩子被關在這裏,我也心甘情願。”
白雲汐笑著的眸子裏泛起了晶瑩,“我們走吧。”
月開重重點頭。
出了天牢,月開和齊豫妙筆生花握了握拳頭,齊豫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月開笑了,“你錯了,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他被關在天牢,不過是失去了自由,而白雲汐他們,卻是日夜逃亡。
妙筆生花歎歎氣,“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我們總歸還算自由,你卻被困在這簸箕大的地方,縱使有一身好身手,愣是使不出,那才是真的辛苦。”
原本凝重的氛圍,因為妙筆生花的這番話,頓時熱鬧起來。
月開並沒離開去大殿,白雲汐早已派人準備好了熱水和幹淨的衣服,月開洗漱了一番,方才去了大殿。
然而鳳棲宮裏,原本跑去大殿上的石青青突然又跑了回來,白雲汐聽聞這個消息後,立馬趕回了鳳棲宮。
屋子裏掌了燈,燈光卻有些昏暗,泛黃的燈光映照著古色古香的房間裏,氤氳出一股別有味道。
石青青坐在梳妝台前,白雲汐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和奴才走了進去。
透過銅鏡,石青青清楚的看到白雲汐來到了房間,可她就那麼坐著,一動也不動,甚至不願多說一句。
白雲汐走上前,溫柔的問道:“青青,你怎麼了?”
石青青似乎哭過,臉上還有殘留的淚痕,看到白雲汐時,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白雲汐心疼的為她擦掉了眼角的淚,石青青嗚咽了好一會,才問道:“娘親,你為什麼要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嗚嗚……爹爹不要我了,爹爹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