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不歸人(1 / 1)

屋外風雪又大了。

我抱著狐裘,走到公子身邊,輕輕覆在他單薄的身子上,軟聲勸著:“公子,這裏風大,咱們進屋吧。”

確實,廊下風雪呼嘯而過,公子的身子……實在受不得。

“好,”公子溫和的應了,轉身摸索著,抓住我的手,“今日可有人來?”

我望著公子日漸清瘦的麵容,咬了咬唇,最終還是平靜的回道:“公子,門口一直有人守著,沒有人尋來。”

公子微微歎息,薄唇輕啟:“進屋吧。”言罷扶了我的手,極慢的步入屋內。

“公子,小心門檻。”我小心翼翼的引著公子進屋,到底沒有忍住胸臆中的沉積已久的不忿,脫口而出:“公子,你可有想過,萬一你等的那個人不會再來了呢?”

公子愣了愣,隨即笑起來,連長期暗淡的雙眼都仿佛聚起微光:“她會來的,她一定會來的,阿喬,你不明白...”

我不再言語,心中的悲憫如潮水般泛濫開來。

公子在等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

小心翼翼的扶著公子進了屋子,在書桌後麵坐定。

“阿喬,”公子看不見,隻能伸手在桌上摸索著,“替我準備畫紙,我要作畫。”

旋即聲音低下去,化作喃語:“又七日了啊——”

我應了一聲,先取了個湯婆子過來,塞在公子手上,才轉身收拾書桌,鋪紙研墨。

“公子先暖一暖,阿喬馬上就好。”

從兩年前我認識公子不久,公子就習慣於每隔七日作一幅畫,即使眼盲之後,也從未斷過一次。

我曾好奇的問過公子,身為畫師,不用眼睛,又該如何作畫?

公子聽了隻是淡淡的笑,後來他告訴我,畫師所依仗的作畫工具,是心,而非眼睛。

是……心嗎?

我托著腮瞧公子作畫,這些看過無數次的畫卷永遠畫的都是一個女人,紅衣墨發,姿容傾城。

可每一張,都是沒有五官的。

每次作畫隔上一日,公子就會燒掉它,炭盆伴著紙張燃盡的撕扯聲,火舌卷上來,似是燃盡一切念想。

公子畫的這樣熟稔,也是因為……心中有她嗎?

伴著墨韻書香,我抬眼看過去,隻見公子一襲白衣,豐神俊朗,執筆的手修長有力,墨透宣紙時揮灑出一抹夕陽落下的餘暉,遠遠望去,好看的令人移不開眼。

隻可惜那雙眼睛……永遠是黯淡無光的。

“好了。”

公子完成最後一筆,慣例咬破食指,摸索著點在畫上,一瞬間,畫中女子衣衫盡紅,愈發襯的容色無雙。

每每都是這樣。

公子做完這一切,有些脫力的往後倒,我嚇了一跳,飛速的上前一步托住他的腰身,半扶半抱的將他放到椅子上。

“放那晾著吧,”公子虛弱的開口,複又握住我的手,“你陪我待一會兒,我……坐不住。”

我應了一聲,腳尖後移,勾過一個凳子,便坐在上頭抱著公子的腰身。

公子整個人都躺在我懷裏,半闔著眼,唇色煞白,卻更加襯托出他麵容清俊,風韻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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