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隨我入忘川。”
空蕩蕩的黃泉路上,屍骨成山,未有一棵綠樹,隻有漫山遍野開在屍骨之上火紅的曼珠沙華和枯樹上低聲嘶啞啼叫的烏鴉。
女子的聲音軟軟糯糯,回蕩在山穀,輕輕傳進花叢中老叟的耳裏,就像是細細的針穿透他的耳膜。
“不,若要投入忘川生生世世被囚禁,我寧可魂飛魄散。”老叟一邊說一邊驚恐奔襲在花叢中,他皺紋遍布的臉已經潰爛了大半,渾身滴血,血沾染在路過的花枝上,花立刻萎靡下去。
“啊!”一雙白色的繡花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眼前,上麵繡著血紅色的曼珠沙華刺痛了他的雙眼,嚇得他尖叫一聲。
女子的聲音低低傳來:“你,在人界便燒殺搶掠,尚且不配灰飛煙滅,自得入那忘川,做那十四惡鬼的鬼奴或是吃食,生生世世不入輪回!”
“哈哈哈哈,殺了他們怎麼了?都是些下賤的人,就該痛苦的死,就該剝皮抽筋,就該任我糟蹋!”似乎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癲狂的大笑,潰爛的臉腐化的很快,爛的已經不太能看出他麵上的視死如歸。
花酒棠冷哼一聲,輕輕揮手就有一根藤蔓緊緊勒住了他欲讓自己灰飛煙滅的手,藤蔓慢慢的開始吸食他體內的血,待他最後的血已經被吸幹,隻剩下一堆皮掉落在地上時,藤蔓上就開出了一朵紅色的花骨朵。
“這般死才對那些無辜之人有交代。”
花酒棠厭惡的將藤蔓上的花骨朵摘下放入靈囊中,又施了個法術將地上的皮燒的幹幹淨淨。
代孟婆將冊子上最後這隻十惡不赦的惡鬼處理了之後,花酒棠慢慢往孟婆府走去,靠近忘川河時,她抬起酸痛的脖子望去,還是一片枯寂,隻是靠近河邊成片火紅的曼珠沙華被震倒一片,露出地底無數森森的白骨和黑的讓人頭皮發麻的屍泥,這裏,有過打鬥?
“砰!”
突然一股十分強大的靈力襲來,她毫無防備竟被震吐了口血,血滴落到花叢中,曼珠沙華吸食了她的血,非但沒有萎靡,反而開的更加妖豔。旁邊幹枯的樹上,站著的幾隻烏鴉嚇得四分五散,泛著幽綠色的忘川河水被激起驚濤駭浪,也不知為何,空中突然下起了很大的血雨,帶著些許惡臭。
她心下一驚,趕緊撚了個法術飛上高空巡視,卻隻見一個青衣男子一隻手負於身後,靜站於奈何橋上。血雨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竟不往他身上淋,臉蒼白的像人身已死去多時,墨發如瀑加之勾人的桃花眼,薄唇緊抿,麵若冰霜卻美的不可方物,當然,這要忽略他身下一身血跡匍匐在地上的女子。
大口大口的血從女子口中吐出,身上是一道道的傷口,似乎每道傷口中都有蠕動的蟲,將她的肉吃了然後又長出新肉,循環往複讓她經曆蝕骨的疼痛,混著血雨染紅了她整身白色衣裙,散落的長發浸泡在血水中,整張臉都痛苦的蜷縮在一起。
花酒棠這些年也殺過不少妖魔鬼怪,她自認不是朵好花,可是看了還是有些頭皮發麻。
微微蹙了一下秀美的眉頭,花酒棠慢慢落到橋頭有些不悅“道友,若也不是什麼滔天大罪,懲罰過了給個痛快即可,不必這麼折磨。”
站在橋上玄燁聽聲微微抬起眼眸,看向橋頭的女子,一襲粉色紗衣,明眸皓齒,長發如瀑,不施粉黛卻姿色天成,撐著白色的油紙傘,傘上繡了株火紅的曼珠沙華,血紅色的雨打在傘上後像珠簾一般有序的滴落,眉目間有些熟悉竟讓他失了神。
此時地上趴著女子低笑兩聲,聲音有些沙啞,像極了烏鴉的叫聲,麵如死灰,喃喃自語:“人間疾苦關我何事?天毀地滅與我何幹?血流成河又怎麼樣?我隻想要一個他!”嘶啞刺耳的聲音讓玄燁回過神來,麵色不悅。
“倩女,將東皇鍾交出來,本君可看你王兄的麵饒你一命。”
那女子低咳一聲,又吐出一口血:“我已經讓大祭司拿了去,他答應我一定會打開忘川的地獄之門,馬上,我就要成功了!哈……哈哈,玄燁,你敢殺我嗎?我是妖族公主,你想挑起神妖之戰嗎?”
聲音斷斷續續又底氣不足。
花酒棠搖搖頭,脖子被人捏住時,這樣威脅是不對的。
“哼,本座自然不會殺你,那不若毀了你這千萬年修來的肉身你看如何?”聲音裏沒有情緒,就像是問問你今晚吃什麼菜。
“你敢!”那女子身子瘋狂的挪動著想要逃離,妖族極難修成肉身,她若是肉身被毀,幾千年甚至幾萬年都隻能以形魄存活!隻是她才挪動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瞳孔驀然放大。
“有何不敢!”
話音剛落,玄燁隻是輕輕抬手,一道紫光飛出,倩女已經被震飛起來,整個身體直接爆裂在空中,血肉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