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楊真是厲害,那個時候居然還能鎮靜地拍照他一定會醒來的。”上了車,曇雲的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靜,恨不得林楊立刻就能聽到這個好消息,然後從病床上醒過來。

“你就別操心了,他肯定會醒過來的。”蕭楚睿邊開車邊扭頭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躺在ICU裏的是我,你會不會也這麼緊張?嗯?”

“呸呸呸!烏鴉嘴!”曇雲皺了皺眉,不滿地瞪了一眼他:“你要是敢躺進去,我就陪你!”

“真的?”蕭楚睿眉梢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假的!”曇雲生氣地撅起嘴巴,拔高聲音:“你要是敢扔下我不管,我就不要你了!所以,你還是保重好你的小命吧!再胡說的話,我就真不理你了。”

說完,果真扭過頭看向了窗外,氣呼呼的樣子。

“好啦,逗你玩呢!怎麼越來越小氣了?玩笑都開不起了?”蕭楚睿輕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曇雲沒有理會她,與其說她忌諱身邊的人說那種不吉利的話,不如說她膽小得不敢去想象一些根本不會存在的假設。

可是如果曇雲知道,真的很不幸地有那麼一天了,她又是多麼後悔自責後悔在他能聽見她、看見她、感受到她的時候,把那些自己心裏想對他說的話全都說出來,把那些自己想為她做的事都做了

汪雪菲換好醫院給準備好的隔離服,在醫生的千叮嚀萬囑咐下走進了林楊的ICU病房。剛走進去,就聽到了醫療儀器傳出來的“滴滴答答”的聲音,看了一眼林楊腦袋上貼的那些紅紅綠綠粗粗細細的電極片和管子,汪雪菲不由地皺了皺眉,走過去坐在了病床邊的凳子上。

林楊頭上依然纏著繃帶,沉靜地閉著眼鏡,帶著呼吸機,除了能看出他還在均勻地呼吸外,看不到他臉上任何的表情。

汪雪菲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

“哥們,你真是讓我意外,上次你從這裏飛到X市幫我幹了一票大壞事,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你怎麼又多管閑事地出手了呢?我知道,上次你那麼爽快地答應了我,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曇雲的存在,不過我還是真心地想感謝你的。

上次因為我的好奇,問了很多關於你和曇雲過去的事,我知道你吞吞吐吐地根本沒說多少,因為看得出來你多麼愛她。後來我說我不聽了,是因為我嫉妒了。我嫉妒為什麼像洛曇雲那樣除了滿身心的善良細胞之外沒有任何追求的女人就那麼容易被男人喜歡呢?你說好我不聽那就你說了,你說那讓我聊聊我自己唄,我當時特二五八萬地對你說:你誰啊你,還想聽我的故事?

嗬嗬,不是因為我不想說。因為當時在滑雪場跟你剛認識,雖然知道你是洛曇雲的同學兼追求者,但是你對我來說是個陌生人,而且是一個以後都不會有太多交集的陌生人。可我這人就是個神經病,有些事情我寧願對陌生人講,我都不會對身邊的人說一個字。當時不想開口,是因為警惕你,畢竟你是洛曇雲的朋友,你又對她那麼忠心你說我這是思維縝密呢還是疑心太重?不過現在,我雖然逞強地走進來說要喚醒你,但其實我並沒有把握。因為我知道,我說的話,你八成根本聽不到,即使聽到了,醒來之後要麼就忘記了,要麼就以為是自己做夢。所以嘿嘿,反正你聽不到,那我就給你講講我自己唄。

在滑雪場你教我滑雪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這人最怕的就是欠別人東西,尤其是感情。你當時還說沒看出來我是個重感情的姑娘,我心想你這小子怎麼這麼眼拙啊?難怪人家洛曇雲愣是不喜歡你呢!我哪是個重感情的人啊,我是個壞姑娘,從小都沒人要的壞女孩。老爸不疼,老媽不要每次看到他們吵架吵得恨不得將對方撕碎的時候,我就在心裏咒他們,後來好了,老爸被我咒得進了監獄,老媽直接被我咒得送了命。從那之後,我就知道我是一個壞女孩我也從來不想把自己偽裝成什麼小純潔乖乖女或者什麼聖母之類的好女人,因為我覺得當個壞女孩挺好,沒有什麼負擔。

你看看我,這麼多年來除了我那個看似冷酷其實內心比女人還柔軟的老爹蕭楚睿的憐憫,沒有人真的在乎過我,因為他們忍受不了我。大人們覺得我是朽木不可雕也,隻想著趕緊把我嫁出去讓我禍害婆家人去,周圍的那些同事朋友,看起來都對我很好,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背地裏也說我如此囂張不過依仗的是蕭楚睿。如果沒有蕭楚睿,就我這個未被馴服的小野獸,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