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瀉,像要包庇某個罪行一般瘋狂,想要將滿地的鮮血衝洗幹淨,想要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將這座府邸永遠永遠打入地獄。
殺戮在夜色下悄無聲息地進行著,神情冷漠的黑衣人穿梭在府邸每個角落,數著人頭,借著寒冷月光和微弱燭火,細細辨別每一個刀下鬼。
距離明揚州十幾公裏處的深林,四匹駿馬飛快穿梭在山林小道上,為首的黑色駿馬上高大的身影下,依偎一個瘦弱的女人身影,他的臂彎緊緊地環著她的腰身,護著她穿梭在狂風暴雨之中。
穆府。
杜朦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得幾乎動不了。望向四周,是陌生的環境,慌亂還未湧上心頭,她便看見了床邊坐著看著自己的男人。五官如同雕刻出來的一般銳利,一雙鷹眸裏盛著桌上搖曳的燭火。
穆南城,和她同哥哥一起長大的穆家哥哥,那個雨夜是他將她從刀光血影中救出來的。
“我...”她剛虛弱地說出一個字。
“妹妹,你醒啦?”聞聲掀簾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婦人,美眸笑兮,眉眼溫柔盡是說不出的親切感,一句妹妹讓杜朦一霎那濕了眼眶,竟一句話說不出來。
“你淋了大雨,昏睡了好幾天呢。醒來也隻是迷迷糊糊說著昏話,你看你哥哥都守著你好幾天了。”她一邊坐到杜朦床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熱毛巾,想為她擦一把臉。
“哥哥...”她看向床邊已經站起來的穆南城,低喃道,眼神裏盡是無邊無際的迷茫。穆南城見狀,忙走近床頭半蹲下,伸手撫摸她的臉頰,深邃的眸子裏除了擔憂還是擔憂,“鶯鶯,不要怕,我們到家了。”
家?她哪裏還有家?
那個暴風雨夜裏,她已經死掉了,和她的家人,和她的全部。
幾秒的愣住,足夠彙聚成腦海裏一陣噩夢,她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我要回家!”說著就要起身,被穆南城一把抱在懷裏,她用盡全力地撲騰幾下無果,隻能大哭。
夫人丫鬟們被穆鶯鶯這歇斯底裏的反應驚住了,麵麵相覷,不敢說話。
她哭得很慘烈,幾乎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在嚎叫,穆南城輕輕擺手叫身邊人退下。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直到她癱倒在他懷裏再也沒有力氣大哭的時候,他鼻尖抵住她的耳朵,一字一頓地說,“鶯鶯,以後你就是穆鶯鶯。”
穆鶯鶯,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
她在他懷裏哭累了,又沉沉睡過去。
杜府隻是明揚州裏尋常不過的一戶行醫人家,父親平日裏為人和善,救濟百姓,從未與人結仇,即使是城中大戶和官府也敬重他,為何會遭遇如此滅門之災?
穆南城離城多年,多年杳無聲息,隻知道他在遙遠的北方早已經揚旗掛帥,戰績顯赫,突然帶著幾名士兵悄悄來杜府上拜訪,當天夜裏杜府就遇襲。
她走的時候,連別苑的父母,兄長和懷著孕的嫂夫人都沒有見到一麵,便被闖入閨房的穆南城連拉帶拽,他一個鬥篷將她罩住便將她連拉帶拽地拉向後院,不管她如何踢他尖叫哭喊,最後還是被他扛上馬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