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1 / 2)

趙國三年,開國皇帝趙籍病臥床榻,召盡天下名醫不可治,湯藥不絕於口,直至確診為咯血症,一時間朝野動蕩,外憂內患氣急攻心之下皇帝元氣大盡,就讓站在龍床邊伺候的太監總管陳端去召現在最急著要見之人到他麵前。

京城墨府內。

身穿素衣,五官極其周正的男子盤腿坐在書房蒲團上,目光淩厲,雙唇緊閉,待手中龜殼吐出銅錢,卦象顯示為坤卦,趕忙掐指一算,臉色大駭,一滴冷汗從額上滑落。

還是一樣,還是一樣……終究還是逃不脫命運的安排。

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原本算命人不能給自己算卦,因為永遠都無法算出來,而他算了幾次,皆是同樣的命數。

猶記得師傅說過,若是相同,必有大禍。

管家福伯走進來恭敬地站在一旁猶豫了會兒,這才道:“……大人,宮裏來人了。”

話音剛落,陳端便走進來了,躬身行了個禮:“墨大人,皇上讓您進宮一趟。”

墨如楓沉氣,雙手撐著案台站起身來,從容地抖了抖下擺,對一旁的管家道:“都讓下人散去吧。”

此話一出,管家神色一凜,將一肚子話忍下,沉重地行了個大禮:“大人,慢走。”

墨如楓點頭,跟隨陳端走出書房,一襲青絲在秋風中搖曳,衣袂翻飛,猶如仙人離去之姿。

這一日天空陰霾,皇宮一片死氣,縈繞在四周的寂靜下隱藏著無數躁動,一不小心便會猶如排山倒海之勢急速爆發,屆時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墨如楓隱去眸中厲色,隨陳端進入皇上寢宮。踏進一步,隻見帷幔晃動,雕欄玉徹的橫梁下方,龍床便在盡頭,每走一步跟走在刀尖般,錯一步都不行。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之氣。

“墨如楓參見皇上。”他從不說願吾皇萬歲之類的詞語,趙籍是知道的。

跪天跪地,也從不跪任何人。縱然墨如楓輔佐趙籍打下江山,趙籍為王,站在高台睥睨天下,文武百官下跪齊聲讚頌之時,他墨如楓依舊站著,不卑不吭地站在一旁,受萬人大禮。

人說,趙籍的江山,是墨如楓謀來的,真正指點江山的應是墨如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偏偏這些話傳到了皇帝趙籍的耳朵裏。功高蓋主,斷是留不住命的。

墨如楓知道,就算是逃也逃不過命數,踏上這條血肉鋪成的不歸路,注定了往後的日子再無逍遙。

“如楓,”趙籍臉色青灰,目光渾濁,卻硬是擠出一絲清明,“想必你也知曉朕何為叫你來吧?”

墨如楓臉上毫無波瀾:“微臣知道。”

“若朕去了,你便陪著朕吧。”趙籍氣數已盡,儼然一副死人之相,墨如楓人也站在他眼前,他也不怕了。自打墨如楓踏進宮門之後,禦林軍便駐守在門外,將寢宮裏三層外三層包圍,饒他墨如楓是多厲害,也插翅難飛!

趙籍也說得分外明確,在場的人都知道皇帝死了,墨如楓你也要陪葬!

料到這皇宮他是走不出去了,墨如楓既然選擇進來也沒有要逃的念頭。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見墨如楓不說話,陳端道:“墨大人,皇上在跟您說話呢,您好歹也回一句呢不是?”

陳端就是個見風使舵、擅長挑撥離間之人。

墨如楓倒也不惱,睨了一眼陳端刻薄的嘴臉,冷聲說:“我與皇上談話,還輪不到你插嘴。”

眯了眯眼,陳端話裏藏著狠意:“墨大人,皇上寢宮也容不得您放肆。”

趙籍原本就沒什麼力氣,好不容易抬了抬手示意陳端不要說話,這才開口道:“如楓,朕自知對不住你,可朝廷裏的官員也容不下你。”

“隻怕這是您的借口吧,皇上。”反正死都死了,也不怕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您是怕我墨家奪了趙家的天下。”

一字一句清楚明了,墨如楓此話一出,陳端一怔,正要發難,被趙籍一個眼神逼得收回了手。

“如楓啊如楓……”趙籍咳了兩聲,“你這脾氣還似當年一個樣,知道你為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嗎?便是你太聰明了,這輩子不娶妻,也無兒無女,孤身一人,早已料到今日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