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火光中,令鐸無奈地笑了笑,剛才一切不過是一個幻覺,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從短刀擋過第一支箭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一場引蛇出洞的騙局。他還沒來得及問問她,他還是想問問她,是不是他哪裏做得不夠好,所以她才這麼嫌棄,她才會跟別人串通一氣,來欺騙他。
上一個背叛他的人,是息旻。
這一個,是趙小初,可不知為什麼,他再也拿不出當初的狠厲來對付她,想到她背叛了自己,不生氣,隻覺得很難過。
他依舊還是勢不可擋,所到之處摧枯拉朽,一片鮮血。
息旻冷笑著:“當初你怎樣對我,我一定加倍還給你。舍不得趙小初是麼?別急,我會讓她給你陪葬。”
第三支箭,瞄準了令鐸的後心。本沒有可能失手,可是,又是當啷一聲,息旻慌忙看過去,眼神裏怒意滔天,是橫溪。
妖王在這裏,加上令鐸雖然身受重傷,能力依然不可小覷,很快瞧準了息旻的一個漏洞,橫溪雙手抓住令鐸的肩膀,硬是將他提出了重重包圍。那些箭擦著耳邊呼嘯而過,趙小初隻覺得令鐸好像在看著自己,很深很深地在看著自己。
天空泛起魚肚白,四周地麵上都是開腸破肚的屍體,令鐸和橫溪兩個人幾乎殺得一隊精銳片甲不留。她閉上眼睛,不忍再想,腹部又是一陣劇痛,趙小初雙膝一軟,昏了過去。
這殺伐的一夜,血腥味久久不散,趙小初在夢裏都皺起眉頭,睡得並不安穩。
朦朧中聽到裴翊的聲音:“我就知道,小初大傷未愈,怎麼可以讓她犯險!”
息旻的聲音倒是冷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早剛開始帶趙小初回來的時候,你不就是在等這一天?”
裴翊猛然抬頭:“你說什麼?”
“雙菱鎮明明是你爹帶人剿滅的,你為什麼騙她是令鐸做的?你跟裴冀之間的恩怨糾葛我懶得多說,不過你當初不就是看準了趙小初受令鐸寵愛,才想利用他擊敗令鐸的不是嗎?其實,你早就知道了,趙小初已經嫁給令鐸了吧?”息旻輕輕撫弄蔻丹染紅的指甲,說出的話卻字字重如千鈞。
“我就知道,當年一戰,沒有拿到你們想要的東西,又怎麼會死心,當年那一戰若不是神族幫忙,你以為你們能贏?”
“神族也忌憚啊……”
談話中,一切背景都慢慢清晰起來。
木棉曾經給趙小初講過,第一代鬼王,曾經是天上的戰神,因為愛上鬼族的少女從此墮落。上千年,人間風雲變幻,朝代更迭,鬼王的位子卻穩如磐石,原因就是第一代鬼王從天上帶下來一件上古神兵,流傳後世。
便是弑神槍。
天道的凶殺異寶,混沌青蓮最凶煞之氣所生,之前為魔祖羅睺所有,威力可殺死聖人,重創冥河教主。羅睺被楊眉和鴻鈞所殺後,弑神槍不知所蹤。
其實,就在這一代的鬼王,令鐸手裏。是一件極凶的兵器,一旦再次重見天日,免不了又是一場殺孽。因此被封存在鳩鳴山山下,千年來不曾動用過。
人與鬼一直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彼此誰也沒有打破這平衡。
當初人鬼之爭,爭的便是弑神槍,這場戰役,老一輩人都知道,其實是令鐸先挑起來的。
息旻當初,就是特意安插在令鐸身邊的密探,令鐸之所以屠殺雙菱鎮也是因為這個息旻,原本就是雙菱鎮人。
她以為令鐸一直被蒙在鼓裏,以為令鐸真的對自己死心塌地,卻不知道,其實令鐸早就有所動作,他將一般元神分給息旻,讓她長生,也是為了引出這場戰爭,他知道,人一定會選在他最虛弱的時候。神也是。
人前的萬般恩愛,不過都是為了蒙騙他人的一出戲碼。
可憐皇室為了得到弑神槍,花費了上百年,三代人的力量。
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令鐸始終信奉一點: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可是貿貿然去打人類肯定會被天下共誅,無奈隻好想了點歪點子,逼人先動手。
神族之所以來幫忙,是因為鬼族的勢力日益壯大,威脅到了神。
神是不可侵犯的,是不容侵犯的。
可是在那一場戰爭裏,鬼族偕同妖族,基本上與神族打了個持平,雙方誰也沒撈到好處,當然,皇室也沒能如願以償拿到弑神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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