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林中便多日y-in雨霏霏,好不容易熬過了半月的小雨,總歸是等到山雨初霽的這一天。恰至登廟節,亦潯在小屋中收拾了一下,便照著往年的習慣下山去拜廟。

雖說是山雨初霽,可山路還是有些泥濘,好在有些青Cao附在路上,從山上的小屋走到山下的小城,亦潯的靴子也沒受多大的罪。

大抵是因為今日是入了夏後的第一天晴日,外加登廟節,所以大街小巷都是行人兒童,偶爾還能撞見些許外地來的修士。

亦潯身子骨弱,向來不得勞累,今日從山上走到山下,可謂是將他身子骨都磨完了,擦了擦額頭鬢角的汗,他隻盼著快些拜完廟然後回他的山上小屋。

在大街上繞繞轉轉了一圈,才來到城內有名的廟子,取了香,磕了頭,給了香油錢,又問了主持一些事宜,便算是完工了。

這座小城亦潯是從小逛到大的,大街小巷都熟悉透了,也便沒了閑逛的心思,去街巷內購置了些需要的物品,便又緩緩的朝著山上走去。

上山總比下山難,山路雖說不上崎斜,卻也是難走,走了沒幾步,亦潯便覺得有些悶熱。

又走了不過半柱香的時辰,林中又緩緩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輕輕緩緩的打在樹幹,葉中,最後透過縫隙落到亦潯頭頂。

亦潯抬頭望天,天由方才的微微暖陽逐漸轉向y-in沉,六月的天,總是變幻莫測。好在他出門時帶了一把油紙傘,便也不怕雨,隻是有些擔心這山路被雨淋的更不好走。

又走了半盞茶,才在山林青蔥中望見自己的小屋。

亦潯抬袖擦了擦額角的汗,左手領著物品,右手撐著傘,單手拿著這些沉重的物品也是有些吃力。

天y-in沉的越漸快,雨也由方才的小雨轉為了豆大的中雨。

路本是泥路,如此被雨一打,便是更不好走,亦潯即使走的再怎麼仔細緩慢,也是逃不過命中一摔的定律。

手中還是領著東西,隻是傘斜了,人也跌坐在地上了,亦潯忍不住在心底罵自己一句招禍精,心想事不成啊。

雨打在臉上,發絲被浸s-hi了,衣衫也被淋s-hi了,亦潯心中哭笑道:怕是又要犯一場風寒了。

因著雨有些大,外加自己又摔了一跤,亦潯也未望見一直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直到自己撐著地麵起了身,微微站穩,方才抬眸望見了離自己尚不遠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也撐了一把淡墨色的油紙傘,雖看不清容顏,卻也能隱隱約約覺出是一位絕色男子,氣質非凡。

兩方靜駐,誰也未動一步,亦潯倒是想動,可對麵那人一動不動的站在自己對麵,無形之中給了自己一股莫名的壓力,不敢動,動不了。

未久,那方人總算是動了,可這動作卻是有些大了——直接倒在了雨中。

傘跌落在雨中,被雨滴淋著發出詭譎的聲響,傳入亦潯耳中,他竟怔了半秒。

“啊?喂!……你沒事吧?”待回過神,亦潯方才想起雨中還倒了一個人,連忙提著東西跑到了那人身邊,蹲在他身旁輕聲喚他。

地上那人未作一聲,亦潯借著微光見他麵色慘白,卻依舊是容顏俊矍,眉目清秀,竟讓自己沉淪一秒,而後回過神,又想著若是再在雨中淋下去,怕是不死也殘。

思及自己剛拜過佛祖,廟內的主持麵目慈善的同他道:“少爺身子弱,恐怕活不過二十六。”

亦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波瀾不驚問道:“主持可有辦法讓我多活幾年?”

雖說將生死置之度外,但還是能活多長便是多長的好。

“多行善。”主持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多行善對自己也有好處,於是亦潯便打算救他一命,他將自己手中的物品同他跌在雨中的傘放在一堆,然後才吃力的將人扶了起來,拉過一隻手靠在自己肩頭。

這人望著不胖,可上了手,卻是壓的亦潯有些喘不過氣,亦潯苦想半久,最終覺得定不是這人重,隻是自己太羸弱了。

亦潯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扶著他,覺得單手有些麻煩,便將傘丟了,兩隻手來扶他。因著本就離小屋不遠,所以沒走幾步,便將人扶進了自己的小屋。

雨還未停,卻是由豆大的雨轉為了毛毛細雨,亦潯將人扶進了自己的房間,又將人挪到了自己床上後,才緩了幾秒,“雖說不重,卻也是夠讓我吃力。”

自己抱怨完後,又連忙上前替那人脫了衣服,同為男人,亦潯便也不害羞,於是又替他擦了擦身子,順帶檢查了下有無傷口,在確認無外傷後,才替他蓋上了被子,然後又回到方才救人的地方撿回了自己的物品同兩把傘。

再次回到屋子,那人還未醒,亦潯望了望天,有些黑了,屋子裏有些看不清方向,於是便點燃了自己的煤油燈。

燈芯搖曳,總算是給屋子裏增添了幾分暖意。

亦潯打了個噴嚏,方才想起自己身上還穿著s-hi的衣衫,s-his-hi的布料粘著自己肌膚,十分不舒服,於是連忙換了套幹淨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