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稟陽山(1 / 2)

幽州最北邊的一片群山,因為地處偏僻,所以極少有人進入,但正是在這樣荒無人跡的深山中,衛禕卻獨自一人困難的穿行在其間。

自從三天前入山以來,除了飛禽走獸,他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過。

他有些後悔了。

他已經多年沒有在外麵行走了,但是一個月前,他受人所托,來這裏找一個人。但是那人卻又不告訴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隻是神秘的笑著說道:“你見到了自然會知道的。”

那是不是隨便領一位老爺爺老太太回去就行了呢?

真是奇怪,托別人找人還要如此神神秘秘,還是在這樣遙遠的地方。

衛禕真是百般的不樂意,無奈曾經欠下對方人情,隻好迫不得已接下了這個奇怪的任務,帶著一張簡單的手繪草圖,走了一個多月才來到這裏,卻又在這荒山野嶺迷了路,連日趕路的疲憊讓他再也忍受不住,有氣無力的躺在一塊大石頭上。

“啊……青禾這個混蛋,不會是故意整我的吧,一定是覺得我一直在他那裏白吃白喝,所以故意把我騙到這麼遠的地方,哎呀哎呀,大意了,上了他的當,還給我畫了一張這麼敷衍的地圖,我怎麼就信了呢。”衛禕枕著雙手望著天空的幾片浮雲沒精打采的自言自語著。

這時候,旁邊樹叢中突然受驚飛出一隻鳥來,從他的頭頂飛過,正正的拉下一坨屎來。

衛禕連忙跳了起來,“差一點,差一點,這不會是青禾那家夥變的吧?”剛想罵幾句,肚子卻又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隨身帶的幹糧也已經快吃完了。

“唉,還是快點走出去吧,我可不想餓死在這荒山野外被野獸分食了。”他歎了口氣,不情願的繼續上路了。

很快,天色漸晚,衛禕隻好找了一塊空地生起火堆為夜晚休息做準備。

今晚,是他困在林中的第四晚了,他開始擔心自己是否還能活著走出去了,但凡出去了,他一定要找到青禾,狠狠的揍他一頓,不僅如此,他還要喝光他的酒。

然而那都是後話,現在他還是要麵對眼前的問題,天氣雖然已經有了變暖的跡象,但仍然是晝短夜長,太陽日漸西沉,茂密的深林很快就被黑暗籠罩。

衛禕撿了些幹柴生起火堆,有些艱難的啃著已經很難咬動的幹糧,忽然想起上次路過一個小村莊時,那裏的人已經開始準備過節用的燈籠了,想來這幾日便該是上元節了吧。

“又是上元節啊,轉眼都已經十年了……”衛禕默默地自言自語,看著眼前跳躍的火光,又想起那些他不願意回想起的往事。

以往上元節的時候,青禾都會邀他下山,在附近的小鎮上轉一轉,遊湖賞燈,喝酒談天。而現在,卻隻有他一個人,往事不斷的湧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衛承的情形,那已是快二十年前了。

當時的他渾身鮮血的癱坐在地上,顫抖著雙手中握著一把沾滿鮮血的斧頭,一臉驚恐的盯著眼前那具野豬的屍體,腦子中一片空白。

他本是被遺棄在山裏獨自一人等死的,是一個好心的孤寡老人收留了他。

老人沒了老伴,孩子也客死在了他鄉,獨自一人住在山腳的一間簡陋的小木屋中,兩人都是一樣的孤獨,便成了彼此的親人,從此相依為命。

老人雖然貧窮,但卻有一手打獵的好本事,經常會給他打些小動物回來給他吃,把他原本嬌小瘦弱的身軀養的也越來越強壯。

為了報答老人,他也想憑自己的本事打到些什麼回來,便帶著一把彈弓獨自進山了,然而凡事總是看別人做著容易,自己做起來卻是有如登天,他一連忙活了半日都是一無所獲。

最終,他還是憑借著守株待兔的耐心才在一條溪水旁徒手捉住了一隻反應遲鈍的野雞。

他頂著滿麵的塵土興高采烈的跑回木屋拿給老人看,然而木屋前的情形卻是讓他驚駭不已。

此時木屋前已是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都是血,木凳,水桶,晾曬的糧食統統淩亂的撒了一地,老人已被一頭渾身黑色的野豬拱倒在地,胸口被野豬的獠牙捅了幾個窟窿,汨汨的留著溫熱的鮮血,老人的臉也被啃咬的血肉模糊,已是連掙紮都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