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風呼嘯,大雪恣意飄灑,妝點了整個世界。
洛陽城,朱雀大道,暮晚時分。一隊整齊的鏢車緩緩駛過,在漫漫的大道上發出清脆的咯吱咯吱聲。
“阿嚏!”一聲噴嚏打破了平靜。
“小麟子,早就告訴你不要堆雪人,你就是不聽,這下還是著涼了吧!唉!好生不懂事!”一位全副武裝,須發皆白的老者略帶責備、卻是無限寵愛的口吻對懷中的男孩兒說道。
那孩童兒十二三歲的模樣,長得眉清目秀,他用袖子抹過唇邊,將鼻涕擦拭幹淨,笑臉向著老者道:“爺爺不用擔心,小麟子的身子好得很,等下喝一碗薑湯我就會了,嘻嘻。”
老者伸出粗糙的手掌捏了捏男孩兒滑嫩的臉頰,假意喝道:“如果你好不了,看爺爺打不打腫你的屁股。”
男孩兒嘟起小嘴道:“爺爺不打屁股好不好,我已經著涼了,還要我脫掉褲子打我的屁股,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老者被男孩兒機智幽默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穿過空中紛飛的白雪,直入雲霄。
“爺爺,這大雪何時會停呀?”男孩兒伸出手看著在手心緩緩消融的白色精靈,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個……”這個問題把老者也難住了。
六月時節本是驕陽似火的天氣,天上大小熱氣蒸騰,酷熱難耐,但十日前的深夜,卻忽然刮起北風,氣溫驟降,飄起白雪。
老人心中暗道:“天氣異變,必然有所預示!也許莫大的禍端就要降臨於世。”但他怎麼忍心將這個可怕的事實告訴懵懂的小孫子。
“咳咳”老者清了清嗓子,以平和的語氣回答男孩兒:“麟兒,爺爺告訴你,雪總有下完的時候,太陽早晚會有破雲而出的一天。”
男孩兒雖然不明白爺爺的目光中為何有一瞬間的凝重,但聽了爺爺的話,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彭青,已經過去半個時辰,鍾銘為何還沒有返回?”老者對身後的青衣男子問道。
彭青即刻回答:“稟總鏢頭,應該是他的馬匹累倒了,在這個鬼天氣想找到馬料實屬不易。不過前方十裏就是鬆雲山莊了,想來鍾銘應該安全到達鬆雲山莊了,此鏢送達應該不成問題。”
老者冷視了俊青一眼,嚴厲道:“越是到最後關頭,越是要小心謹慎!俊青,你將鏢衣、劍器遮住,換一皮瘦馬前去接應鍾名。”
彭青雖然內心有些不快,但絕不敢在總鏢頭前麵發作,趕緊將頭低下,恭恭敬敬道了聲是。
彭青換了匹瘦馬、遮住鏢衣、劍器,策馬駛向前方,還未駛出一裏遠,他的身子忽然墜下馬來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彈分毫。
男孩兒目力極強,看到彭青的胸前直直的豎著一隻白色的箭尾,驚叫道:“爺爺,他中箭了,前麵有一批穿著蓑衣的人!”
老者聽了,立即向身後的鏢隊發號命令:“前方有埋伏,所有人馬立刻準備迎……”
他口中的“敵”字還未說出口,漫天的白色飛箭蝗蟲一般密密匝匝的射來。這飛箭的箭頭、箭杆和剪羽皆為白色,與飄落的白雪混為一體,極難辨識,許多鏢師躲避不及,被飛箭射中,發出慘叫。
老者揮舞著手中的赤虎劍,將飛來的白箭個個攔腰截斷。但他臉上卻是痛苦不堪,內心充滿無限悔恨。
這老者是豫州福威鏢局的總鏢頭卓挺,此鏢局是九州最富盛名的鏢局,信譽享譽天下。卓挺二十五歲創立此鏢局,到現在已經有四十年了,卓挺漸漸感覺體力不支,這次是他最後一次接鏢了,打算此後帶小孫子退隱江湖歸隱山林,專心教他識字、習武。
往常他絕不會帶外人,更別說帶年幼的小孫子。隻是年幼的卓世麟非常崇拜自己的爺爺,七八歲的時候就想和卓挺出鏢,卓挺一直沒有答應,但這次如果不答應,自己孫兒的心願永遠完成,就答應了。沒想到眼看就要保鏢成功的時候出了事。
這次福威鏢局保的鏢是卓挺親自選的,畢竟是自己人生最後一次保鏢,加上為了自己小孫子的安全,他必須保證萬無一失,那些諸如珠寶、翡翠、瑪瑙等貴重物品,因此他都一一回絕了。
最後選擇了鬆雲山莊莊主老友趙遊道的鏢,是十箱的嫁妝,其中六箱錦緞、二箱香料、一箱瓷器、一箱廚具。每一件物品他都仔仔細細查看,確定沒有夾帶方才放心。
雖說那些新織錦緞、鈞窯的瓷器、以及香料、廚具都是上品,但頂尖的竊賊不會感興趣,為什麼自己的隊伍還是被盯上了。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