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臻這天下課後也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習慣性去學校正門旁一家老牌奶茶店買了兩杯珍珠奶茶,然後坐在一棵大榕樹旁的石墩上一邊喝著自己那杯,一邊拿著另一杯漫不經心地等著。
一直等到校門口冷冷清清的沒多少學生出入了,目標人物才姍姍來遲。
他身材頎長,一身整潔的運動服,挎著一個藍白背包,模樣白淨俊秀,氣質內斂寡淡。
作為高二一班的尖子生,江亦珩家境優越,成績優異,無論是競賽還是球賽都十分厲害,是無數女生的暗戀對象,也是全校最難追的男生,沒有之一。
據確切的小道消息,他從初中到現在都沒有談過戀愛,也沒聽說有哪個女生能追到他。
江亦珩出來後就站在離校門口不遠處的路口,懶懶靠著一根柱子低頭看手機,時不時抬頭看一看路邊,顯然是在等車。
林望臻知道每天放學他家裏都會有人開車過來接送他,所以她隻能趁著車子還沒到之前,過去跟他搭訕兩句。
嚼了嚼口中的珍珠,她起身向他走去,跟他並排站了幾秒,淡定自若地把另一杯沒開封的奶茶遞了過去。
在傍晚的陽光下,白皙手腕上一條銀色的細手鏈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
“喝嗎?”林望臻輕聲問。
話一落,江亦珩聞聲偏頭看了她一眼,神情波瀾不驚。
又是她。
這幾天來她一直送他奶茶,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句沒有新鮮度的話,‘喝奶茶嗎’‘請你喝’‘喝不喝’‘喝嗎’等等......
要說他在學校裏被女孩子搭訕過的次數數不勝數,但就沒有一個像她這樣搭訕得那麼隨心所欲又堅持不懈的。
這次,他照樣淡淡拒絕道,“不要。”
被男生當麵拒絕,她臉上也沒出現失望的表情,隻是若無其事地把那杯奶茶收回去,把那個空的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再隨手插上吸管自顧喝了起來。
這種‘你不喝我就喝咯’的態度,看得江亦珩有時候有點懷疑她是不是買了兩杯給自己喝的。
“我知道有個地方的薰衣草很美,要一起去看看嗎?”
奶茶搭訕不成後,她又用薰衣草來誘惑他了。
那時候的青春校園,薰衣草代表著唯美浪漫和純真美好,隻不過他對這種植物過敏,興趣不大。
“不去。”
好吧,殺手鐧也沒了,林望臻百般無賴地站在他旁邊喝了一會奶茶,遠遠看到有車過來後,她便打了個嗝,笑眯眯地跟他道別,“明天見。”
說罷,她就轉身離開了。
江亦珩看著她那纖細的背影,眼底閃過些許探究的光芒。
她皮膚很白,一頭瀑布的長發披散著,白T恤牛仔裙勾勒腰身,看起來清純與些許嫵媚並存,不過在學校裏卻很少有女生敢穿得像她這樣清涼時尚,露胳膊露腿。
他認識她,六班有著‘妖女’之稱的林望臻,成績還算不錯,隻是傳言和風評不太好,聽說她經常出沒酒吧,認識很多社會青年一起鬼混什麼的。
像這樣的不良少女,跟他理想中的女朋友標準根本一點兒都不沾邊....
白色的車子在他麵前緩緩停下,江亦珩收回視線,坐上了自家的車。
‘四十度’酒吧位於岩杏老城區一處鬧市地帶,離家裏不到一公裏的路程,林望臻從學校回到家簡單換了套衣服就直接來到了酒吧。
她來酒吧不是鬼混也不是消費,而是來賺錢的。
幾個月前,她以從八歲開始敲架子鼓,敲了將近十年的技術和水平成為了這間酒吧的駐場鼓手,磨合了‘發動機’樂隊每晚一起在酒吧裏演出,從晚八點開始到十二點,每人分配下來能有一兩百塊的收入。
作為樂隊裏年齡最小的成員,一開始收到排擠和藐視是必不可少的,也注定難熬,不過她都熬了過來,並最後成功成為了樂隊的團寵,不僅每場發揮出自己的正常水平,也跟這些哥哥姐姐們相互學到了不少東西。
酒吧外麵雖然擺出一張不得入內的告示,但事實卻證明,吧台舞池裏將近一半人都是學生,無論高中生還是大學生。
看著裏麵燈紅酒綠,形形色色的年輕男女放縱地嬉笑玩樂,碰杯哄唱著,不知怎麼地,林望臻有時候看多了就覺得很沒意思,還不如學校裏的清淨和純樸。
演奏台上,舞蹈,吉他手,主唱,貝斯,鍵盤手在前麵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林望臻的位置在最裏麵,經常都是大家聽到那節奏明快的鼓點鑔片聲,卻怎麼也看不到演奏的主人,最後還以為是音樂播放出來的。
而這種隱蔽正是林望臻想要的,越神隱越安全也越輕鬆,有時候敲得熟了,閉著眼都能跟上節奏。
酒吧散座那邊,幾個稚氣未退的男生正在熱鬧地喝酒打牌,其中一個黑襯衫黑褲的男生尤為突出。
與江亦珩那種斯文俊秀的三好學生相比,他這種就是老師家長中刺頭棘手的三壞學生,除了長得有那麼點兒痞帥,打架有那麼點兒架勢,其餘也沒什麼好吸引人的。
這是林望臻對湛鋒這類男生的真實評價,不過要是給湛鋒身邊那兩個一直圍著他團團轉的青澀女生得知的話,肯定罵她眼瞎,這麼帥逼的一個男生在她眼裏居然一無是處。
耳邊聒噪聲摔牌聲不斷,湛鋒靠在沙發上糟心地挖了挖耳朵,犀利的目光若隱若無地瞟向台上演奏的林望臻。
她在最裏麵幾乎挨著牆的位置,還有高高的架子鼓給擋著,風頭基本都被前麵的人搶走了。
不過對此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隨心所欲卻跟著節奏踩著底鼓,擊打著吊嚓,偶爾鼓棒在她手指間炫技般轉動著,越低調越出色,仿佛全場的人都是她的陪襯。
湛鋒每次看到她敲鼓,心裏都有種很異樣的感覺,一次不看就覺得渾身癢癢的,這種‘騷感’伴隨了他一個多月,終於在這幾天讓他恍然大悟並將其歸咎為-----終於遇到了個有挑戰性又賞心悅目的獵物。
他眯了眯眼,一口幹了一杯啤酒。
專心做一樣事時時間過得是最快的,下半場替補鼓手上來後,林望臻一下場就直接去後台卸妝換衣服準備回家睡覺。
她來酒吧的目的很簡單,工作賺錢,一結束就回家,並不會在這裏逗留太久,所以這幾個月來除了跟樂隊的人有交流,她一般很少跟其他人有所接觸,除了某個讓人頭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