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個小時,莫格利和淩宇並肩從派出所出來。
不遠處,淩熙蹲在花台邊,見到莫格利出來,連忙迎上去。
“定罪了嗎?警察怎麼說?”
“找不到丁建雄,也缺關鍵證據。鄭偉玨什麼都不承認,警察拿他也沒有辦法。”
這時,淩宇走過來,兄妹對視一眼,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淩熙突然冒出一句:
“吃了媽這麼多飯,也不吱個聲,就打算一直當個隱形人嗎?”
淩宇頓了頓,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便轉身離開。
淩熙和莫格利躊躇在路邊。
“莫格利,你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兒?”
“回家。”
莫格利正要往左走,被淩熙一把拽了個圈,拉回來。
“回哪一個家?那邊是你家的方向嗎?”
安靜的夜晚,小區星星點點的燈光亮著,無比和諧溫馨。
莫格利無辜地站在天台中央,心甘情願接受陸子曰、唐澄、儲時、鄭理的 “審判”。
“無間道演得過癮否?需要組織給你頒個最佳影帝獎否?”唐澄率先發難。
“蛤蜊哥哥,你把我們一群人都坑了,我差點都要不相信愛情了。”
莫格利真誠向大家道歉。
天真的儲時非常高興:“幸好你們演了這麼一大趴戲,那個惡人總算被抓起來了。”
淩熙和莫格利同時歎氣,一籌莫展的樣子。
“他現在隻是被刑拘,24小時候找不到證據就會被釋放,到時候再抓他就更難了。”
淩熙實在氣不過:“我就不明白了,錄音、人證都在,凶手近在眼前,事件來龍去脈也很清楚,為什麼不能判罪。”
唐澄和陸子曰隻得給淩熙你科普一下,什麼叫“疑罪從無”。簡而言之就是證據不足,定不了嫌疑人的罪。
眾人也都一籌莫展“要是真的證據不足,那接下來怎麼辦?“
低氣壓瞬間襲來。
“那就繼續找啊……”
大家驚訝轉身,見鄭理走了過來。
陸子曰走過去,想拍拍鄭理,安慰他。
鄭理卻表示自己不想爸爸一錯再錯,還是會站在真相這邊。
莫格利也覺得不能就此放棄。
“從現在起,分頭行動,我和淩熙繼續去海邊,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新的線索。”
莫格利在紙上圈出海邊字樣。
“子曰兄和唐澄留在大本營,我們每找到一個證據,先群裏彙報一下,你們來尋找法律方麵的支撐點。”
“呃……儲時你管後勤。”
而鄭理主動拿筆,在紙上寫著“內應”兩個字。
“再堅硬的盾,也有能刺穿它的那把劍。對我爸來說,我媽就是他軟肋。我先回家,從我媽的角度入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有用信息。”
淩熙卻有點擔憂:“鄭理哥,你沒問題吧。”
鄭理微笑著:“沒事,跟你鬥智鬥勇的這些年,我早鍛煉出來了,這點困境算什麼。”
黑夜慢慢過度到黎明。
海平麵上出現微黃的光亮,太陽剛露出一絲金邊,海水被渲染成金色。
淩熙和莫格利的身影在沙灘上走著,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莫格利端著手機,看著上麵的定位,疑惑當時丁建雄給自己發的定位就是在這裏,但現在卻找不到任何痕跡。他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扔向海平麵,石頭在水麵上打出一連串水漂。
他回想著鄭偉玨自信的神態說著那句話——我走後拍到車轍了?你真是太厲害了!
這種神情似在嘲笑莫格利一般。
所以可能“我”根本拍不到車轍?
莫格利和淩熙沉思許久,也許這裏並不是鄭偉玨最後離開的地方?
他們決定反向思維莫考慮什麼地方“一定不會出現車轍”。沙灘確實不會,但傍晚漲潮時分車子根本開不過來,海底、水麵、船上?
淩熙和莫格利對視一眼,停頓半秒,兩人好像意識到什麼,慢慢抬起頭,同時看向上方的懸崖。
懸崖邊,植被低矮而稀疏,雜草葉子上沾濕著露水,發出晶瑩剔透的亮光。
淩熙和莫格利吃力走上來。莫格利走在前麵,為淩熙開路,鞋麵和褲腳被沾上水漬。
太陽已然越出了雲層,把海平麵照得通紅,萬丈光芒透過雲層,變成金黃的光束。
淩熙、莫格利都被這絢麗的景色震撼,兩人靜默著,共同望向太陽的方位。
“莫格利,現在有你有我、有大海和日出,還有個沒有了結的懸案。要是早點真相大白就好了,我要多花時間陪著喜歡的人,一直靜靜看日出。”
他們繼續在懸崖上探索,淩熙被腳下的雜草一絆,差點要跌倒。莫格利迅速伸手。
快要抓到的時候,莫格利卻手一滑,淩熙瞬間踩進了泥坑。
淩熙氣得撇嘴:“男友力弱爆了,這時候不應該攔腰公主抱嗎,給你創造機會都不知道珍惜。看,害得我腳上全是泥。”
說著從泥坑裏把腳扒出來,鞋底的紋路上鑲嵌滿泥土。
淩熙看著自己的鞋子,自喃道:“如果他們來過,那鞋子上也會留下痕跡。”
莫格利恍然大悟。
“所以,找出案發當天鄭偉玨穿的鞋子,根據上麵的土壤分析,尋找相同的泥土……就能鎖定丁建雄最後出現的地方。”
“對!”兩個人眼前一亮,此刻太陽似乎更耀眼了,快要找到那些隱藏的地方了。
收到莫格利的短信後,鄭理便家裏的鞋櫃裏各種翻找,將一雙雙翻過來看鞋底板有沒有泥。
李珊穿著睡衣,眼睛有些黑眼圈,打了個哈欠路過客廳,看見鄭理,嚇了一跳。
“媽,正好你幫我找找我爸的鞋,就你們結婚紀念日那天他回來穿的那雙。”
李珊略微緊張,臉色也暗淡下來,眼淚瞬間充滿眼眶。
“兒子,你爸到底犯什麼事了,警察昨天也來家裏找過他衣服。”
鄭理不忍心說出真相,隻要勸媽媽說事件還在調查中,不用擔心。
李珊一把抓住鄭理的肩膀。
“你爸在哪兒,現在能回家嗎,這麼多年來,哪怕是出國時差不一樣,他都會電話跟我報備。這都快十個小時了,也沒有個音信,你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李珊胸口一起一伏,終於壓抑不住,腳下一軟,蹲在鞋堆中哭了起來,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我跟你爸結婚三十多年,他從來都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我沒法相信他會幹違法犯罪的事。”
“媽,天塌了還有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可是缺了一個人的家,就是沒有房梁的屋子,不完整了,隨時會塌。
鄭理把頭低低地埋進手掌,痛苦萬分。
這段時間他自己有何嚐不痛苦。如果是最親的人犯了法會怎麼辦?他曾經也很迷茫,也找不到方向。而經過漫長艱難的決定,最後他選擇真相,即使是站到爸爸的對立麵。
鄭理遞紙巾給李珊。
“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輩子也不要知道這件事,哪怕活在謊言的泡沫裏,寧願你被安穩的五光十色迷惑雙眼,單純做一個快樂的老白甜,也不要麵對殘酷的真相。但現在這個謊言被戳破了,瞞不住了,你得跟我一樣,麵臨一樣的抉擇。也許,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能幫到他了。”
李珊搖頭逃避:“不要再說了,我現在腦子一片空白,鞋昨天送到幹洗店去了……”
鄭理第一時間告訴了莫格利和淩熙鞋子的下落,他們分兩路前往幹洗店彙合。
上午9點,店麵剛剛開門。店員正將鄭偉玨的鞋子提起來,準備放進幹洗機器中。
他憑借著熟練的技術清洗著這雙帶滿泥土的皮鞋,不一會兒一隻皮鞋上的泥土已經被刷掉。泥土一點點溜進下水道不見,再也找不到。
正當他開始清洗第二隻鞋時,莫格利終於和淩熙趕到,嘭的一下推開幹洗店的門。
莫格利舉起手機,亮出幹洗店的憑條照片。
“你好,這批鞋在哪兒?”
“剛扔進機器殺毒、烘幹了。”
店員指了指身後的機器,工作指示燈正亮著。
淩熙和莫格利都有些頹喪,還是晚了一步。
“不過……”
“什麼?”
“這次要加50塊啊,有雙鞋特別髒,要單獨一個批次清洗。我刷了十分鍾,剛把一隻底部的泥刷幹淨,一隻還沒動!”
淩熙和莫格利同時眼冒金光。
“加錢加錢!哈哈,加錢讓你別清洗了!鞋在哪裏?”
店員看著這對氣喘籲籲的情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開店那麼就從來沒有到這樣的顧客,難道是上天眷顧他了?
上天眷顧的永遠是不曾放棄的人們。
警察最終根據土壤中岩石風化的礦物質和植物殘體腐解產生的有機質,我們推斷出了大致的事發地方位。
隨後出動警力在海麵的岩石上四處探尋。
探尋過程中,一個年輕警察像是看到什麼,用手拐了拐旁邊的老警察警察,不遠處的岩石縫中,丁建雄的手機已經被海水泡得長了綠藻。而旁邊,一隻腐爛的手若隱若現。
年輕警察馬上拿起對講機:“找到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