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宛,佳宛,醒醒”
蔣驕聽見有人在輕聲叫喚,腦袋隱隱作痛。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周圍圍滿了單膝跪地的人。
“這是哪”蔣驕下意識地將手伸向後腦勺,摸到一把黏糊糊的東西,“血”
蔣驕呆呆地看著右手上的血跡。這隻手指如蔥削,細直白嫩,手心完好無缺,沒有一絲疤痕。蔣驕可以確定,這隻手,不屬於她。她的右手掌心處早在四年前為了那個男人挨了一刀,留下了永遠的疤痕。
“你沒事吧?快,快叫救護車!”剛才的女聲又響起來。
蔣驕順著聲音看過去,身子猛地一顫。是她!居然是她!她蔣驕竟還有命再見到她,孟清雨!那個活生生把她逼向絕路的惡毒女人!蔣驕顫抖著爬起,猛地向前一撲,把女人按倒在地,染血的手伸向了女人的脖頸,那條纖頸被她死死地掐住,用盡全身的力氣。
她好恨啊!恨自己當年救起了這條白眼狼,恨這個女人奪去自己的丈夫,恨她惡毒的心腸,竟讓那時的自己陷入萬劫不複
孟清雨,她好狠。她勾結她的愛人,欺騙她、侮辱她、害她的父親入獄、逼她墮胎、還把她賣到深山,淪為生育機器那段痛苦的時光,蔣驕永遠忘不了。而她所受的這些苦,全都是拜眼前這個女人和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所賜!
想到此處,蔣驕的眼睛瞪地更猛,甚至用上了牙齒,試圖像野獸一般把獵物的脖頸咬穿,撕爛。
“咳咳啊!你救命啊瘋子!”孟清雨尖叫,眼裏充滿了恐懼。
瘋子?蔣驕楞了一下。是的,瘋子,她被賣到小山村的那三年,沒人肯把她當人看,她是兩條腿的母狗,每天被人踢打、奴役,她遍體鱗傷,在絕望中度過每分每秒。瘋子?也是被他們逼出來的。若不是心存那麼一點複仇的僥幸,她絕對撐不過三年。就差一點蔣驕的眼裏迸出複仇的火焰,並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孟清雨的臉由紅轉紫,又轉白。馬上,她就能親手結束仇人的生命了。
然而就在這時,蔣驕後腦勺一痛——世界陷入了黑暗。
醫院。
蔣驕躺在病床上,仰望著天花板,回想那些過往。
想她十四歲出道,十八歲就擔任熱播劇女主角,二十歲紅遍全城,成為當時嘯譽娛樂公司的當家花旦,後來更是紅出國門,多次與好萊塢導演合作,憑借著出色的才華甚至自編自演出一部電影,票房過億。那時節,天下無人不識蔣驕,真正的天之驕女。
後來,因為一次心軟,一次錯愛,諸多榮耀毀於一旦。黑料源源不斷,親人接連遭殃,落胎之痛,離叛之苦,生生地將她逼瘋。
蔣驕從床頭櫃上的包裏翻出一麵小鏡子。
她麵對著鏡子,鏡子裏卻是一張陌生而又精致的麵龐。鏡中的人兒,膚若凝脂,皓齒內鮮,眉似新月,雙瞳剪水。猶如芙蓉出水,美得清純,沒有一絲雜質。這幅絕美的長相,注定了她就該吃娛樂圈這碗飯的。
鏡中的人微微一笑,傾國傾城。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一睜眼成了十九歲的絕色少女唐佳宛,並得到了她的全部記憶。是上帝看她上一世活得太慘,所以格外開恩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嗎?蔣驕輕輕地撫摸唇角,喃喃自語:“唐佳宛嗎?真好聽。既然我成了你,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眉梢兒一挑,原先的柔美儒弱的唐佳宛,如今更添剛氣。
自此,蔣驕就如傳聞所說自殺身亡,而唐佳宛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這一世,她要手刃仇人,重登巔峰。
“佳佳。”有人推門而入,原來是葉尋陽。
二十四歲的葉尋陽對於唐佳宛來說是哥哥那般的人物,二人青梅竹馬。一年前唐佳宛不顧家人反對,奔赴帝都追逐演員夢想,葉尋陽怕她孤身在外受人欺負,辭去薪資優厚的工作,成為了唐佳宛的經紀人。一年來,尋陽對唐佳宛的處處關心讓蔣驕感動,她也感覺到,這幅身體原來的主人,對這個大男孩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葉尋陽端來了一碗雞湯,“你醒了?來,趁熱。”一勺熱氣騰騰的雞湯送到唐佳宛唇邊。
唐佳宛抿了一口,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前世的蔣驕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沒有母親,父親是個酒鬼。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在她生病時為她熬過一碗雞湯,甚至是,那個和她隱婚十年的丈夫。
尋陽輕輕地為唐佳宛擦去眼淚,“怎麼哭了,要是你試鏡的時候也能哭得那麼真實就好了。”
唐佳宛想起,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雖然聲稱熱愛演戲,卻毫無演技,一年來隻因為這張絕色的臉拍了兩條毫無技術含量的廣告,簽了前世蔣驕所在的大公司嘯譽娛樂,卻也隻是嘯譽娛樂金字塔底端的螻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