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知道對方說的是誰,近幾年來全球華裔魔術師之中,那個台灣年輕人的相貌、口才、功力和人氣毫無疑問是排在第一位的。最新一期的香港演出中,門票最高賣到七千美金一張。
那僧人的眼睛十分狹長,而且有著一對相當秀氣的雙眼皮。他的臉極白、極細嫩,勝過剛剛化妝完畢的二八少女。當他的目光掃過林軒時,眼神仿佛帶著兩道溫柔的鉤子,一下子就要將林軒的心勾走似的。
林軒剛要開口回應那僧人,藥櫥上的牡丹花顫栗了一下,枯枝折斷,花朵瞬間墜下。
“花落了。”林軒的心忽悠一下,猛地一沉。
就在那一刻,他已經被敵人成功地“離魂”了。
他覺得,身體已經不在藏地小診所中,而是到了一片幽雅靜謐的花圃之中。
暗夜掩來,滿地那些怒放的牡丹都在隨風擺動,放送著縷縷暗香。
在他腳下,鵝卵石小徑如剛剛洗過一般,每一顆石子都泛著淡淡的微光。
小徑盡頭,是兩扇緊閉著的花格門,門內傳出舒緩雅致的日本樂聲。
林軒向前走,在花格門前猶豫了一下,舉手拉門,門應手而開,但門後仍然是小徑,小徑盡頭仍是花格門,門內仍有樂聲。
“誰在那裏?”他揚聲問。
樂聲停了,有個女人啟唇而歌,唱的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林軒細聽,那明明是堂娜的聲音。
堂娜是俄羅斯人,以漢語唱歌,吐字清晰,嗓音婉轉,唱功相當了得。
林軒相信自己不會聽錯,但他又明明知道堂娜已經失陷於大萬字山洞之中。
刹那間,林軒悲從心來,雙膝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再也無力前行。
那歌聲把他心底最深刻的痛苦勾了起來,擊碎了他表麵故作堅強的偽裝。
一個男人失去他的真愛之後,魂魄本來就麵臨崩潰,又遭到日本秘術師的“離魂術”禁錮,已經無法集中自身的意誌力迎敵。
“誰在那裏?堂娜,是你嗎?是你嗎?”明知道不是,林軒仍然懷著絕望那樣問。
他本來不奢望聽到回應,但在他連續叫了七八次之後,花格門後麵突然出來一聲悠長的歎息。
“堂娜!是堂娜!”林軒愣住。
他隻停頓了幾秒鍾,驟然間發足狂奔,到了那扇花格門前,來不及拉門,合身一撞,將紙門撞爛,整個人跌了進去。
門內竟然不是房間,而是另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
林軒站在花海中,茫然四顧,毫無發現。
花海中沒有人,那發出歌聲與歎息的人,已經渺然無蹤。
“原來堂娜是活著的?她永遠活在我的心裏。”一時間,林軒似乎明白了什麼。
俗語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覺得,應該是自己對堂娜想得過多,所以才在夢中聽到了她的聲音。
“你放心,這一輩子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占據我的心了。”他無聲地發誓,“等我們來世投胎,再重新來過。”
他對堂娜的思念已經成了一種治不好的病,無法擺脫,更無法醫療。
“如果不能真的找到你,能把你留在自己心裏也是好的!”林軒心中極為不舍,但仍然要強迫自己從夢中醒來。
他努力地睜眼,卻是在一個熱鬧的舞會中醒來,滿眼都是金發碧瞳的異國人。
“可以跟我跳舞嗎?”一個優雅的女人俯身向著他問。
他認識,那女人就是愛娃,一個氣質高雅、落落大方的德國女人。
“當然可以。”他欣然同意。
兩人相擁著進入舞池,在華爾茲音樂裏翩翩起舞。
“你認識勞厄教授?”愛娃問。
林軒剛剛在專心致誌地跳舞,竟然沒聽到愛娃在說什麼:“什麼?我剛剛沒聽清。”
愛娃重複了一遍,騰出一隻手,向舞台中央指了指。
兩盞聚光燈對準了舞台中央,一個亂發披肩的老頭子正抱著胳膊,後背挺直,渾身帶著威懾全場的力量。
“你認識他對不對?”愛娃第三度問。
林軒記得勞厄教授的資料,遂輕輕點頭。
“介紹我認識他。”愛娃的語氣有點冷。
林軒帶著愛娃走向舞台,心裏一直默數著華爾茲的鼓點。到了舞台旁邊,恰逢鼓點由慢轉快,他幾乎就分不清節奏。
“勞厄教授,又見麵了。”林軒舉起手打招呼。他當然不奢望教授會叫出他的名字,因為大家根本沒有真正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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