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幾個侏儒,但你們必須記住,它們不是人,而是某種異族動物。”林軒回答。
這已經是最貼切的描述了,但那軍人仍然不懂:“侏儒難道不是人嗎?它們屬於哪個國家?是平民還是匪徒?”
薇薇安沉下臉來:“威廉,不要多問,林先生說的話就是最高命令。”
那軍人低下頭,走向右側埋伏位置。
林軒抬手,把那軍人背後的長狙摘下來。
“這是五角大樓最新配備給我們的新型狙擊步槍,有效射程一千五百米,精準度超過此前所有型號的狙擊步槍。”那軍人解釋。
薇薇安更加不悅:“威廉,去做你自己的事,林先生能不懂這些嗎?”
威廉尷尬地一笑,進入自己的位置,俯身於白雪之中。
林軒明白,這些軍人都是來自51地區的槍械高手,不肯輕易臣服於人。要想令他們服從命令,必須拿出點真本事來才行。不過,他現在的心思並不在於折服這些軍人上麵,而是關注著那些侏儒的下落。
直到現在,他都為自己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而自責。
事實上,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探險家、一名隸屬於組織的熱愛和平的高手,他總是遵循著“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的做事原則,強令自己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完美,把很多並不屬於自己的責任扛在肩上。
譬如這一次,他受組織委托入藏探索“地球軸心”的秘密,經曆九死一生之後,由山體裂縫裏僥幸逃脫。換成普通人,大難不死之後必定是欣喜若狂,但他心裏卻沒有一絲喜悅,隻剩沉甸甸的反思。
“不要指責他們,薇薇安,你們是自己人,我不是。”林軒話裏有話。
此前不止一個人勸他加入51地區,酬勞和策反資金高達八位數,但他從未心動過。
“你當然是自己人,田將軍說了,如果你加入51地區,將來的官職一定會比她高很多。你的才幹有目共睹,像太陽的光輝一樣無法被掩蓋。”薇薇安由衷地讚美。
那名叫“威廉”的軍人嗤的一聲冷笑,沒多說什麼,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山穀中靜悄悄的,除了偶爾有大鷹低空掠過之外,剩餘的一切就像一幅靜止的風景畫一般。
“林先生。”威廉懶洋洋地站起來,“我們埋伏在這裏似乎沒什麼用。”
其餘兩名軍人在他的影響下,也變得懈怠起來,其中一名翻了個身,在雪地上愜意地伸展開四肢,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林軒臥倒在半米高的雪牆後麵,狙擊步槍由觀察孔中探出去,一動不動地瞄準正前方的山穀最凹陷處。
他有種預感,表麵越是平靜,內裏就越凶險,目前視野中所見的,正是大戰前的死寂。
“聽田將軍說,林先生在亞洲軍方高手花名冊裏算是個大人物,什麼時候讓我們見識一下?我說一點,你肯定不能反駁。這支狙擊步槍是三個月前的最新產品,而你卻已經失蹤於山中接近六個月,所以你肯定沒見過最新式的武器。高手再高,遇到一些沒接觸過的新玩意兒,用起來總是不順手,對吧?”威廉略帶挑釁地說。
林軒沒有反駁,而是輕輕點頭:“沒錯。”
威廉壞笑起來:“那麼說,這支槍還是讓我來操控比較合適咯?”
林軒搖搖頭:“我猜你們在軍事訓練中都曾聽說這麼一句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但再犀利的武器,也要靠狙擊鏡後麵那顆腦袋來操控。”
威廉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你的腦袋比我的腦袋更聰明?”
林軒拍拍長槍的槍柄,耐心地回答:“我沒有這個意思,但是請你一定記住,一個真正的狙擊高手,不要始終把槍僅僅看成是‘槍’,而應該把它看成是人體的一部分。狙擊鏡就是你的眼睛,槍身就是你的手臂,子彈就是你甩手發出的暗器。它是有生命、精神和溫度的,你若善待它,它就會全力幫助你殺敵。做不到這些,即使狙擊鏡再清晰、標尺校得再準確、機械部件保養得再完善、射擊時的動作再標準——都不可能在一千五百米內一彈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