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靈魂舞者(2 / 2)

“關文,她累了。”大人物跟過來。

關文蹲下去,握住風鶴的手。

那隻手冷冰冰的,已經失去了活人的溫度。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風鶴仍然活著,而不是闔然而逝,斷掉最後的線索。

“不管你是誰——請振作起來吧,把你要說的,全都說完,讓我知道你腦子裏的‘識藏’究竟是什麼。你隻給我這些破碎的片段,我是沒辦法明了它們的。你不說,那些‘識藏’就要永久湮沒了。”關文沉重地低語著。

他很清楚地意識到,風鶴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消逝。

如果他有一雙能夠透視人類靈魂的陰陽眼的話,大概可以看到,風鶴的靈魂正從眼前的軀殼上退出,隨時都會飄然飛去。可是,他留不住,也做不了任何事。人的生死離別,操縱在茫茫未知的上天手中。至於人類自身,未知生,焉知死?

“咳咳……咳……”風鶴吃力地咳嗽了兩聲,嘴張了張,隻有出的氣,卻沒發出任何音節。

“她真的已經……不行了,把她抬回去吧。”大人物拍拍關文的肩,吩咐僧人們把人抬走。

驀地,有人從右前方的牆頭上飛掠進來,像一隻被喧嘩聲驚醒了的夜宵,平展著雙臂,滑翔著落下。

有僧人上前阻攔,但那人拳打腳踢,瞬間打倒攔路的四名僧人,飄飄然落在風鶴身邊。

“別碰她——”那人銳聲低喝,正是失蹤了的尼泊爾天鷲大師。

大人物揮手阻止其他僧人衝過來,先把現場的秩序穩定住,免得引發大規模械鬥。天鷲大師身手了得,要是強行阻止他,肯定會有人當場受傷。

“她看錯了人。”良久,天鷲大師冷笑,斜著眼睛瞥著關文。

“什麼意思?”大人物問。

“她以為,眼前這位關先生能夠畫出別人的思想,就能畫出她腦子裏的‘識藏’,可結果怎麼樣?結果就是——人死了,識藏也消失了,這位關先生什麼也沒畫出來。”天鷲大師用嘲笑的口吻回答。

他穿著一身墨黑色的夜行服,從頭到腳黑魆魆一團,除了精光閃動的雙眼,身上再沒有其它一絲雜色,隨時都能融入黑暗之中。

關文抬起頭,淡淡地問:“你一直都在跟蹤我們?從尼色日山紮什倫布寺到這裏——整個過程中,我都有背後遭人冷漠窺視的感覺,那就是你吧?”

他接觸過很多智者,西藏的很多智者都是謙和避世、無欲無爭的,唯獨眼前這位天鷲大師,目光犀利冷漠,言辭咄咄逼人,一絲一毫都無內斂之意,怎麼看也不像是出家修行之人。

毫無疑問,他不喜歡天鷲大師,對方的出現,隻會引起他的厭惡。

“沒錯。”天鷲大師笑起來,“但你別以為我要對你怎麼樣,我想做的,就是要拚合那幅唐卡,獲得唐卡背後的秘密。現在,我已經得到了,哈哈哈哈……”

現場忽然安靜下去,隻有木柴燃燒時的劈啪聲偶爾響起。

大人物很謹慎地問:“那是什麼秘密?是不是有關紮什倫布寺的存亡?”

赤焰尊者也問:“你得到了?你得到了什麼?這不是故弄玄虛的時候——”

天鷲大師桀桀怪笑:“故弄玄虛?我集合了五國十二寺的智者穿越邊界線到紮什倫布寺去,就為了故弄玄虛嗎?你太小看我了。我早就說過,藏邊沒有真正的智者,喜馬拉雅山脈以北的諸大寺院坐擁太多沽名釣譽之輩,念念經、坐坐禪可以,但要參悟紮什倫布寺的秘密,還差得遠呢!”

他揮動袖子,拂過關文的肩膀。

一股看不見的大力湧過來,關文被推得踉蹌後退,幸好被大人物扶住。

“我指的人——也包括你在內!”天鷲大師趾高氣揚地說。

關文並不在意個人的榮辱得失,隻是關心著風鶴腦子裏那些“識藏”。如果再給他一些啟示,他就能獲得那地底神秘人物的藏身之所,挖掘深藏地下的秘密。

“我看到了一些,但不是全部。”他說。

“你看到的,並不一定正確;你沒看到的,也根本不能訴諸於筆端——是不是?那麼,風鶴求教於你,豈不是問道於盲?如果紮什倫布寺的人倚重你來尋求‘識藏’下落,豈非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一錯就錯得一起去裏,背道而馳?”天鷲大師咄咄逼人地說。

關文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點點頭:“如果我錯了,請大師指點,究竟錯在何處?應該如何改正?”

關鍵時刻,他潛心靜氣,將心中的憤怒與不滿全部拋開,隻關注“識藏”本身。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往往如此,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要關頭,不迷失,不衝動,抓住事件的關鍵點不放,直至解決矛盾。

在他背後,赤焰尊者忽然輕聲歎息:“好,很好,年輕人,我果然沒看錯你。”

如果您覺得《觀藏生》還不錯的話,請粘貼以下網址分享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20/202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