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溫氏卻沒有掉頭就走,而是身形一動,抬腳走了進去。一直走到床前,低頭看著池中傑。
“夫人?”池中傑按捺不下心頭的激動,仰頭看著溫氏,用他自認為最虔誠的眼神看著她道:“興,從來不敢奢想,此生此世,還能再見到夫人你一麵。”
溫氏看著他沒有說話,但是眼神有些奇異。
池中傑見她不語,有些愧疚地低下頭,歎了口氣:“那件事,我委實不是有意的,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邪,竟然對你下了手。幸好你無事,否則,我這輩子心裏都不得安生!”
溫氏的嘴唇動了動,但仍沒有說話。
“夫人的身子可修養好了?”池中傑又抬起頭,看著她愧疚地道:“本該我日日床前伺候夫人的,但我……身子不爭氣,如今連自己都伺候不了。”
溫氏口中猛地迸出一陣尖銳的大笑道:“哈哈哈!”
“夫人?”池中傑被她笑得蒙了,不知她為何發笑道:“夫人,可是恨我之極?”
所以見他遭了難,才笑得這麼開心?
他猜對了,溫氏的確恨他之極,也的確因為他的狼狽處境而開懷不已。
但出乎意料,溫氏止了笑聲,卻神情溫柔地看著他:“池玉菡那個小賤人呢?她怎麼不好好伺候你?”
池中傑摸不清她為何如此溫柔對他說話,心裏忖度一番,咬牙說道:“那個賤丫頭,心黑手狠,往常我瞧錯她了!”
“哦?”溫氏的眼睛亮了亮。
池中傑知她與池玉菡素來不合,兩人之間更是有深仇大恨,因此,在溫氏麵前說池玉菡的壞話總是沒錯的,便擰起眉頭,大吐苦水:“夫人可知,她每日隻給我吃一頓飯?明明吃得起,她總說省吃儉用,這兩日連粥也不做了,隻叫我用清水蘸窩頭,吃得我……”
吃得他大解都下不來!
這是池中傑最恨的一件事!他身子不適,腿腳又那樣,本來去一趟茅廁就很艱難,而池玉菡又從來不扶他,每每躲得老遠。好容易去一趟茅廁,偏偏大解總是下不來,他每次都蹲半天,腰部以下全麻,有時候不小心還會仰倒,弄一身汙穢!
“早跟你說,那賤丫頭不是個好的,你總是不信。”溫氏幸災樂禍地道,再看池中傑一臉皺眉苦相,不由越看越順眼,眼睛往周圍看了一圈,本想叫七巧搬凳子給她坐,但見屋裏唯一的凳子又矮又舊,直是皺眉。
池中傑連忙道:“我真是後悔啊!我待她可不薄,瞧瞧她都對我做了什麼?我落難,她一把也不拉我,如今更把我當累贅,恨不得我死了一樣!”
“跟她那個娘一樣!”溫氏譏諷勾唇:“麵上瞧著好,心裏全是奸壞!”
池中傑聽她說梅氏,心裏有些不舒服,但麵上卻附和道:“可不就是夫人說的這般?”說著,他深深歎了口氣:“怪我有眼無珠,不聽夫人言!”
說到這裏,他臉上又有些落寞,悔恨之色一覽無遺,極大的取悅了溫氏。
“現在知道後悔了?”溫氏哼了他一聲。
池中傑歎氣點頭:“後悔不跌。”說到這裏,他抬起頭,深沉地看了溫氏一眼:“隻不過,如今我再也沒資格伴在夫人身邊。”
他又深情款款地說了好一番話,把溫氏哄得眼淚汪汪。
他本就有幾分哄人的本事,眼下舌綻蓮花,更叫溫氏感動得一塌糊塗,心裏甚至開始琢磨,如何說服溫太師,再把池中傑捧起來?
“別哭,一哭就不美了。”池中傑有些貪戀地看著她的臉:“夫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美,便如當年我初見你時一樣,半分光彩不曾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