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上去看她?”清平帝和皇後一齊驚叫道。
他們方才聽他說,以為他是在鳳修容走後才去看的池玉菡,全沒料到,鳳子燁是大晚上去的池府!
“你怎麼去的?你不顧人家小姐的名節了?”清平帝一拍桌子說道。
鳳子燁放下袖子,仰起一雙清亮的黑眸:“我當然顧著了!我趴屋頂上偷偷瞧見的!後來我看她哭得傷心,又輾轉反側睡不著,才忍不住現身的!”
“你,你趁夜私闖人家閨房,你還有理了?”清平帝氣得隨手拿起什麼,就往下頭扔去:“滾,你給朕滾,跟小五一樣,沒一個好玩意兒!”
“我才跟他不一樣!”鳳子燁忙就地一滾,躲了過去,口裏不服氣地道:“我跟他不一樣,我才不會欺負菡兒,菡兒不叫我做什麼,我絕不肯做的。不像他,全不顧菡兒的話,非要欺負人!”
聽到“欺負”兩個字,清平帝心裏一梗,想起來方才因為這兩個字而險些鬧出來的誤會,氣得又拿東西丟他:“池小姐叫你爬屋頂了嗎?池小姐叫你闖閨房了嗎?還說跟小五不一樣,我看你們都是一路貨色!”
“菡兒沒叫我爬,但也沒叫我不爬呀!”鳳子燁一邊滾來滾去地躲閃著,一邊口裏辯解道:“反正她不叫我做的事,我從沒違逆過她的意思,我跟鳳修容才不一樣!”
清平帝聽他狡辯,更是沒好氣,把龍案上好大一堆彈劾池中傑的奏折,全都朝他丟過去:“好,好,你們不一樣,他是白天欺負人,你是晚上欺負人,你們可‘不一樣’了!”
“反正皇伯父就是向著自己兒子,不向著侄子!”忽然,鳳子燁不躲了,任由一本奏折砸在身上,瞪起一雙清亮烏黑的眼睛,倔強地看過去:“本來菡兒該許給我的,鳳玄昶說他喜歡,皇伯父就不給我賜婚了。如今又多了一個鳳修容,皇伯父又說要把菡兒許給鳳修容。反正他們都是皇伯父的兒子,就我不是,怎樣也輪不著我。”
說到這裏,兩行清亮的淚水從他眼裏滑下來,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被淚水洗過的烏黑雙眸,更顯倔強:“反正我就是沒爹沒娘沒人疼的,說什麼秦王,卻連個媳婦也娶不著。”
說罷,一手撐地,站了起來,抿唇看了清平帝一眼,扭頭走了。
“哎……”皇後在後麵叫了一聲,卻見他頭也不回,埋頭就往外走。
殿內一時間寂靜得針落可聞。
李公公的眼皮抖了抖,彎著腰下去把奏折一一撿起。他的腳步聲放得很輕,卻仍然如一隻大錘,一下一下捶在清平帝的心上。
“唉!”清平帝沉沉歎了口氣。
皇後頓了頓,問道:“皇上,這是究竟如何是好?”
“朕答應過昶兒,一個月內,不給燁兒和池家小姐賜婚。”清平帝閉上眼睛,往椅背上靠去。
“難道過了一個月,魏王便不糾纏此事了?”皇後不信。
清平帝搖了搖頭:“朕那日去魏王府,同他談過。他說,隻求這一個月的時間,不要給燁兒和池小姐賜婚。倘若一個月後,池小姐仍願意嫁給燁兒,他便不糾纏了。但朕瞧著,隻怕他自己也做不得主。”
皇後默了片刻,然後也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皇上有沒有想過,秦王怎麼辦?倘若一個月後,池小姐肯嫁給他還好。但若一個月後,池小姐不肯嫁給他,瞧著燁兒用情至深,隻怕此生不肯再娶其他人。秦王府這一脈,可就……”
老秦王和老秦王妃故去得早,隻留下鳳子燁這根獨苗苗。要真是讓秦王府就這麼絕了香火,清平帝該被後人如何唾罵?
“倘若有兩個池小姐就好了。”清平帝歎了口氣,這樣兒子分一個,侄子分一個,便皆大歡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