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菡一愣:“蠻夷的人,我怎會認識?”
才說罷,便見鳳玄昶眯起眼睛,高深莫測地看著她。
一個可怕的猜想,逐漸浮上她的心頭,下意識便搖頭:“不可能!”
絕不可能是鳳子燁!
雖然他連帶整個秦王府上下,全都消失不見,有可能是去蠻夷為老秦王夫婦報仇,但他怎麼會叛敵,反過來幫著有殺親之仇的蠻夷人,毒害本朝將士?
“他成了蠻夷國公主的駙馬。”鳳玄昶的嘴角勾了起來:“我沒有騙你。”
他隻是沒有說,那時的鳳子燁,神智顯然已經不清楚,多半是被蠻夷人的巫毒控製了。
池玉菡已經震驚得站起來:“你看錯了!那不可能!”
她無法想像,那個俊雅靈秀的少年,擁有一雙天真而單純的眸子的少年,竟會幫著殺了他父母的仇人,毒害本朝將士!
如果當真是鳳子燁,那該有多可怕?
“一定是你看錯了。”池玉菡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眯起眼睛,平視著鳳玄昶:“你的意思是,秦王府之所以消失,是因為鳳子燁叛國,轉投入蠻夷國?”
鳳玄昶淡淡地道:“我並沒有如此說。”
他隻是說,一個月後秦王府會消失,而數年後,鳳子燁出現在蠻夷國。
“有區別嗎?”池玉菡冷笑一聲,揚起下巴:“你不肯救秦王府便罷,同我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虧她還以為,他長進了,肯同她好好說話了。也不過是布下一層層陷阱,仍為了他那自私之極的目的。
“菡兒……”鳳玄昶擰了擰眉。
池玉菡沒容他說完,冷冷打斷他道:“能不能報得了仇,是我的事。能不能護住我娘,也是我的事。不勞煩魏王殿下費心。”
不等鳳玄昶開口,她又說道:“魏王殿下還有何吩咐?若無他事,民女告退。”
鳳玄昶的臉色難看得厲害,薄唇被他抿成一條線,臉上肌肉也緊緊繃起。
她就是不肯再給他一次機會!
為什麼?他已經如此低聲下氣地跟她說話!
鳳子燁能給她的,他能給她!鳳子燁給不了她的,他也能給她!為什麼她就是不肯再給他一次機會?
“菡兒……”鳳玄昶抿了抿唇,才要開口,驀地一個更高昂的聲音淹沒了他的。
“菡兒!菡兒!”帶著少年獨有的清亮嗓音,在外麵響起,並且越來越近:“鳳玄昶,你不要欺負菡兒!菡兒,你不要怕,我來救你了!”
鳳玄昶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來人,攔住他!”鳳玄昶沉聲喝道。
不知哪裏藏匿的灰衣人,聞言現身,往外麵奔去。
緊接著,鳳子燁的清亮叫聲充滿憤怒:“鳳玄昶,你卑鄙,有本事同我單打獨鬥!”
鳳玄昶冷笑,轉頭看向池玉菡:“你聽見了嗎?他明知我受著傷,還要同我單打獨鬥。”說到這裏,他的語氣變得厭惡:“他從小就是這麼卑鄙無恥!”
池玉菡皺起眉頭。雖然她有時也覺得,鳳子燁行事很不妥當,但聽鳳玄昶說他卑鄙無恥,還是很不讚同:“魏王殿下言重了。激將法而已,算不得卑鄙無恥。”
“你一定要向著他說話?”鳳玄昶頓時氣怒起來,猛地坐起身,卻不意牽動了傷處,頓時擰起英眉,臉上有些蒼白起來。
池玉菡抿了抿唇,強忍住上前探問的念頭,站在遠處攥著手心說道:“既然魏王殿下身子不適,民女便不打擾了,民女告退。”
說完,福了福身,轉身往外走去。
“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隨即傳來一聲“喀嚓”碎裂聲,池玉菡的身影頓了頓,沒有回身,轉身向外走去。
鳳玄昶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去,一轉眼便消失在視野中,哪怕他捶斷床邊,狠狠牽動傷處,她也沒有回過來安慰他一分。臉上又是受傷,又是狼狽,收回拳頭,頹然倒下去。
胸口痛得厲害,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刀子,在裏麵狠狠攪動。
她為什麼對他如此殘忍?鳳玄昶抬手捂住眼睛,隻覺快要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