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傑皺了皺眉,望過來:“沒怎麼睡?不習慣嗎?”
“並不是。”池玉菡小聲說道:“菡萏院一切都很好,多謝老爺和夫人的安排。”
池中傑皺起的眉頭並沒有鬆開,淡淡說道:“少想從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既然回了府裏,就要有尚書府大小姐的樣子!”
池玉菡的肩頭縮了縮,小聲道:“是,老爺。”
溫氏的嘴角勾了勾。
池中傑恨透了梅氏,偶爾對池玉菡好一點,池玉菡就以為自己得寵了?
永遠不可能!
“菡兒是個聰明伶俐的,我方才還說呢,將那件事交給她主持,想來必有意外之喜。”溫氏掩口笑道。
池中傑挑了挑眉,看過去問道:“哪件事?”
“下個月六號是華兒的生辰,一應事宜我已經安排得差不多,眼下隻缺兩件,一件是帖子還沒送去各府裏,一件是華兒生辰那日還缺個圓場的。”溫氏笑道。
“咱們華兒的脾氣,老爺也知道,恨不得天翻地覆的。往年都是我給她圓場,如今可好了,有菡兒在,也省得我厚臉皮往小姑娘堆裏鑽。”說到這裏,溫氏掩口一笑。
送帖子這回事,都是下人做的,溫氏出此主意,池中傑竟不覺不妥,反倒認真思索起此事的可行性。
“菡兒雖聰明伶俐,卻沒見過世麵,又有些怯懦。叫她主持華兒的生日,對她而言是一番極好的磨練。”溫氏接著說道。
眼下已是四月下旬,離五月六號還有不到十天。在這十天當中,池玉菡不僅要學好禮儀,還要打理池麗華的生日——敢出丁點兒紕漏,溫氏活活撕了她!
對一個從小沒有接受過任何禮儀訓練的女孩子來說,堪比登天之難。
然而池中傑聽罷,思索片刻,卻點了點頭:“便如此定了。菡兒,用心學,不可出紕漏,明白了嗎?”
池玉菡微微低下頭,臉上有少許緊張,結結巴巴說道:“菡兒恐怕是,無法肩負重任。”
溫氏笑吟吟地看過來:“菡兒‘過目不忘’,又聰明伶俐,想來並無大礙。”
夫妻兩人一唱一和,將此事定下來,絲毫沒有考慮池玉菡的意見。
池玉菡麵上忐忑,心中冷笑起來。說得冠冕堂皇,好像她不“過目不忘”、不“聰明伶俐”,就能推脫似的!
前世還不是一樣?說她毛躁衝動、敗事有餘,要磨練她?
總歸她也盼著此事。眼神一閃,掠過一抹意味深長。
回到菡萏院,隻見院子裏已經立了一位四十出頭的嬤嬤,站得筆直挺拔,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戴得整整齊齊,一絲褶皺也無,麵上十分嚴肅的模樣,叫人一眼看去便生畏。
看到故人,池玉菡本能地覺得身上發疼,仿佛又回到當初被抽戒尺的日子。
“這位嬤嬤,便是教我禮儀的嬤嬤嗎?”收回心神,池玉菡走過去道。
“回大小姐的話,老奴就是。”這位麵容嚴肅的嬤嬤,說起話來也一派冷硬。
旁邊站著的丁嬤嬤說道:“這位是閆嬤嬤,夫人為大小姐請的教養嬤嬤,大小姐需得十分尊敬。”
“見過閆嬤嬤。”池玉菡垂下眼睛道。
閆嬤嬤麵無表情,聲音毫無波瀾:“應夫人要求,老奴要在十日之內,教會大小姐千金閨秀的禮儀。”
“但這實是不可能之事。老奴本不敢領命,無奈夫人看重,隻好一試。望大小姐戒驕戒躁、用心苦練,否則老奴手裏的戒尺可是不講情麵的。”說著,袖子一抖,露出一隻塗著棕漆的光滑戒尺,握在手裏掂了掂。
看見那根油亮的戒尺,池玉菡身上被打過的地方,不禁疼了一下。
“謹從嬤嬤的教導。”池玉菡垂眼答道。
閆嬤嬤肅著一張臉:“這就開始吧!”嘴巴一張,說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