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是不肯叫我舒心了?”池玉菡半垂下眼,臉上沒了笑意:“我來到這府裏,本來就沒個親近的人,好容易有個心眼裏喜歡的,嬤嬤還要磨了去,是不想叫我開懷了?”
丁嬤嬤聽了,心下不禁琢磨起來。池玉菡為何非翠花不可?難道要拿翠花的短處,進而拿捏她,叫她成為菡萏院的人?想到這裏,不禁皺起眉頭。
她可不想。不說溫氏知道後,會如何收拾她。隻說池玉菡不過是一個窯子裏出來的小娘皮,骨子裏都是不幹不淨的,憑什麼叫她效忠?
心裏閃過一絲輕蔑,丁嬤嬤微微抬起頭,口吻中帶了一抹意味深長:“大小姐若是一意孤行,那件事……老奴少不得要到夫人麵前說兩句。”
不就是焦大慶和刁氏兩個賤人的下落嗎?大不了她不要就是了!
“我不知道丁嬤嬤在說什麼。”池玉菡掀起眼皮,瞅了旁邊給她修剪指甲的寶珠一眼:“嬤嬤不妨想一想,若你現在告訴夫人,夫人心裏如何想你?”
丁嬤嬤聽罷,臉色大變。
溫氏從不是慈善大度的人,假使知道她為了一己私心而欺瞞……不禁後退一步,指著池玉菡咬牙道:“你,你!”
“既然嬤嬤不希望翠花陪我,我也不是勉強人的人,那便算了。”池玉菡翻了個身,收回修剪完的那隻手,換了一隻手過去:“從今往後,寶珠給我守夜吧。”
丁嬤嬤的臉色難看得厲害:“大小姐當真是好……好!”目光一轉,落在寶珠身上,眼神沉了沉。
“寶珠真是好手藝,我從來不知道我的指甲能修剪得這樣好看。”池玉菡舉著手,對著燈光觀賞修剪得圓潤光滑的指甲,柔聲讚歎:“若沒有寶珠,我可怎麼辦?”說著,偏頭看了丁嬤嬤一眼,這一眼,直是意味深長。
丁嬤嬤不禁提起心,飛快琢磨起來。
她本想敲打敲打寶珠,叫她別忘了真正的主子是誰。但如果她如此做了,池玉菡會如何?幾乎一瞬間,丁嬤嬤想起了來意——為了保住翠花!
若寶珠沒了,池玉菡身邊就隻有一個大丫鬟,少不得還要從二等丫鬟裏提拔一個。提拔誰呢?不必說,自然是翠花了。
咬了咬牙,丁嬤嬤低下頭道:“寶珠姑娘好手藝。”說到這裏,又抬起頭來,腰杆也直了起來,拿出掌院嬤嬤的架勢,對寶珠說道:“大小姐看重,是你的福氣,一定要伺候好大小姐,知道了嗎?”
“是,寶珠知道了。”寶珠放開池玉菡的手,站起身來,對丁嬤嬤行了一禮。
丁嬤嬤看著她挑不出一絲兒錯的舉止,目光上移,落到寶珠的臉上。她從前怎麼沒發現,寶珠生得不錯?
調過來伺候池玉菡的丫鬟、小子,全都不是什麼好的。一個個眼瞎耳背,都是些木訥得要死的。有幾個齊整的,也是溫氏派過來的眼線。
心中思索著寶珠往日的表現,丁嬤嬤隱隱覺得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天色不早了,大小姐歇息吧。”
池玉菡微微一笑道:“嬤嬤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