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達明來的時候天氣已經快轉暖了。
三少爺趴在被子上哼哼唧唧地不肯起床,拉著林海的手別扭地叫了聲“相公”。他正準備換衣服去接少東家,沒回頭,就隨口哄:“昨晚又沒欺負你,怎麼還困?”
“早呢。”陳軒心不甘情不願地坐起身,伸長胳膊抱林海的腰,“太陽才剛升起來。”
他低頭揉了揉三少爺的指尖,忍不住笑道:“舍不得我走?”
“嗯。”承認得倒快。
“那可不成。”林海轉身親陳軒的腮幫子,“你現在是陳記的大當家的,得有點架子。”
三少爺雖知道他說得有理,可還是委屈巴巴地嘀咕:“我也是你娶進門的男妻啊。”意思是自己有正當撒嬌的理由。
林海聽得好笑,抱著陳三少起床,幫他把衣服褲子穿了闊少爺才滿意,抄著手一邊哼歌一邊往前堂走,嘴裏嘀咕著早飯還沒做好,還拿肩膀蹭蹭他的胳膊。
總算是把林海假死的事兒放下了。
他攬著陳三少的肩膩歪了一會兒,抬手看腕上的手表:“走了,船快進港了。”
“相公,你什麼時候回來?”三少爺聞言,戀戀不舍地望過去,“我想吃小餛飩,你陪我去吧。”
“你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餛飩?”林海哭笑不得,捏著陳軒的鼻尖輕哼,“你相公我今天怕是晚飯才能回來,陪不了你了。”
陳三少聽得失落不已,扒拉著手指思索:“那我能去找你嗎?”
“不許亂跑。”林海不甚讚成,“你身子骨還沒好利索,都快春天了還夜夜都嫌冷,不在家裏養著出去跑什麼?”說完擰住三少爺地臉頰,“病懨懨的,等我有空再陪你去吃餛飩。”
陳軒說不過他,表麵上是同意了,心裏卻又打起了壞主意,倒是林海教訓完三少爺就出了門,他的確趕時間,也沒讓雲四開車,而是自己親自去接了商會的少東家季達明。
說來也是唏噓,林海雖然當了好幾年的分行行長,卻沒真正與季達明見過麵,唯一一次相遇還是他剛來商會時,遙遙一瞥,連臉都沒看清。不過少東家的氣場他還是認得出來的,但剛看一眼林海便怔住了,因為季達明長得著實像陳軒。也不是一模一樣的模子,就是眉眼一般無二,隻是季達明稍顯鋒銳,而陳三少就婉約很多了。林海聯想到外界傳聞,說季達明尋了很多年的弟弟,又想起陳振興三番五次拐帶兒童,心裏就有了數。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季達明會帶著男妻一起來,還是個瞧著剛成年,什麼也不懂的少年。
“抱歉。”季達明與林海握手,雖神情略顯疲憊,但嗓音沉穩,“麻煩你了。”言罷抱著麵色蒼白的伴侶上了車。
“暈船?”他推了推眼鏡,“住處離這兒不遠,要我找個郎中嗎?”
林海話音剛落,就聽季達明懷裏傳來軟糯糯的呻吟:“達明,達明?”
“小默,我們到了。”季達明立刻溫柔地笑起來。
伊默迷迷糊糊地仰起頭,撞見林海的視線臉猛地漲紅,羞羞切切地縮到少東家懷裏去了。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覺得季達明的小男妻眼睛挺清澈的,不像自家的三少爺,眼底九曲十八彎,成天都在打歪心思。
可他就是喜歡陳軒這別扭的性子。
林海把季達明送到住處,沒有立刻說起陳軒的事,隻婉轉地表達了現在南京的陳記商會已經易主,繼而馬不停蹄地往家裏趕,他還惦記著早上三少爺說的話,想回去陪陳軒吃小餛飩,哪曉得等林海風塵仆仆地回到家時,闊少爺早就帶著下人自己吃去了,他頓時氣得冷笑不已。陳軒別的都不厲害,就氣起林海來,一個頂倆。他幹脆利落地調轉車頭,尋了三四家鋪子,等天都黑了才逮到捧著碗喝湯喝得津津有味的三少爺。
“相公!”陳軒見他還很高興,未有任何的危機感,“快來,這家餛飩好吃呢。”說完擱下碗,撲到林海懷裏亂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