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聽我的演唱會·那個男孩對我說(中)】
孽小園已經忘記那是幾年前了,隻知道,那是個涼爽的夏夜。
多麼平常的夏夜。她和兆辰像像以往那樣,在江岸邊,在大橋下,他們玩著滑板,他們唱著歌,然後累了,就坐在那石階上,吹著江上來的晚風,喝著夏日冰鎮的啤酒。
啤酒已經喝完三四瓶了,他冷不丁地說,“我後天要走了。”
孽小園記得幾天前,聽他叨叨說想回趟外婆家,所以理所應當地以為他想去外婆家。她喝了口啤酒,然後問,“去多久啊!什麼時候回來。”
對方頓了一下,然後頭緩緩低下,玩弄著空酒瓶,把瓶子推到,倒扣,又推到,再扶正。就是一直不肯說話。
孽小園歪低著頭,瞪大眼睛正對上他的目光,璀璨地笑著問,“怎麼啦!剛剛在清吧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了嗎?”
不說話,還隻是搖頭。
孽小園眨著眼睛拉長那字說,“那,我就自作多情地猜咯!”
“兆小呆要回外婆家,要好長好長一段時間見不著孽小園了,所以他很難過。”
又是搖頭。
“哦。”
孽小園說完嘟著嘴,不再說話,就直直瞪著他,心裏想著,反正不出一分鍾,你就會乖乖投降的。
可是,那是以往。
這次時間已經被拉長了,他依舊還是不說話,依舊直直地看著孽小園。
孽小園生氣了,站起身,直直望著江麵。
那是一整條黑壓壓的江水,城市裏偶爾落下的燈紅酒綠,打在江麵上,輕輕晃動著。站在這幽靜昏暗的江邊橋下看,是那樣的偶然和孤獨。
城市裏的人,在這深夜,偶爾就像這江麵的燈光,像幽魂。
孽小園壓低聲音說,“你再不說,我就回家了。”
其實,她心裏在正確地開始不安了。
她太了解他了,他什麼都沒有說,她就已經正確地知道,他暗自做了某個她不知道的決定了。
讓他不安的決定,讓彼此都不安的決定。
孽小園想,為什麼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最近這幾天裏的他很反常,會說一些以前完全不會說的假設。比如,如果我不在你身旁了,誰給你買薯片吃啊,誰陪你滑滑板喝啤酒啊之類的。
孽小園嘴角搐動了一下,而後說,“我再問最後一遍,你要去哪?”
“北京。”
——
兆辰走的那一天,孽小圓賭氣不去送他,不跟他說再見,卻在火車站外麵坐了很久很久,人群換了一波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