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2 / 3)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二點鍾,又是新的一天。陳簡不需要看日曆也記得清楚,三天後是江硯的生日,過完生日再有兩天就過年了。

度過了三百多個“新的一天”,終於要迎來“新的一年”,可惜他的心裏依然蓋著一層陳舊的灰,辭舊迎新是一件難事。

想到這些,打牌時暫時忘掉的煩惱重新湧上心頭,將他的心情再一次拖入穀底。陳簡不明白,江硯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搬走,不回來過生日了麼,不過年了麼?

說到底,他想不通江硯為什麼要搬,編那麼拙劣的借口騙他,圖什麼呢?如果想結束這段關係直說不行麼,他又不會攔著他不準他走,何必撒謊?

陳簡用力地抽了口煙,忽然覺得包廂裏氣息窒悶,想出去散口氣。他走到門邊,手按上門把手,剛一拉開,迎麵撞上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康喬,陳簡輕輕皺了下眉,徑直往外走,不料康喬突然抓了他一把:“陳總。”

“……”

上次陳簡叫鄭成都處理了康喬的事,據鄭秘書回話,康喬不拿他的錢,也同意了不再糾纏他。他以為事情到此為止,現在又想幹什麼?

“有事麼?”陳簡心裏不耐煩,口吻保持著客氣。

然而某些時候越客氣越傷人,那代表對方在他心裏沒有任何特別,不影響他在“不熟的人”麵前保持良好的教養。康喬低下頭,語氣喏喏:“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沒什麼好說的。”陳簡比康喬高,門口隻有這麼大一點地方,由於站得近,壓迫感格外強烈,他說,“該說的話我上次已經說過了,如果你還有其他想法,留著自己想就行,不用對我說。”

康喬脊背一僵:“我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陳簡點了點頭:“那就好。”

“……”

康喬輕輕吸了口氣,聞到陳簡大衣上很淡的煙草味和男士香水的味道,他呆了一下,仿佛被那味道迷惑了,心跳得極快,顫聲說:“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陳簡語塞,真是怎麼都講不通,他難得心平氣和地說,“不可以。”

意外的是,他說完康喬並沒有再糾纏,隻應了一聲,主動走開了。那模樣似乎十分低落,陳簡弄不懂這個人是心機太深還是太蠢,大概年紀小,心智不健全,說話做事不過腦子,太想當然了。

陳簡出去抽了幾根煙,一直沒回去。後來趙林鈞過來找他,說人差不多散了,剩下幾個不回家的一起吃點東西。恰好陳簡晚上沒吃飯,這時也有點餓了,可惜在這種場合要想單純吃頓飯比較困難,總要喝酒。

陳簡酒量還行,不算特別好。他平時應酬不多,通常能打發的都打發了,打發不掉的叫手下的人去應付,真正分量重的才親自到場,然而也不需要喝太多。

今天與往常不同,今天陳簡心情不好,一桌酒菜擺在麵前,趙文哲挨著他坐,給他倒酒,他沒有推辭。一杯白的下肚,那股又辣又烈的感覺從胃裏蒸騰,蒸得他頭暈目眩,上癮似的,喝完自己主動開了一瓶,把空杯續滿了。

陳簡不想承認自己借酒澆愁,可被酒精麻痹的感覺的確很好。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喝醉的,等意識到時,眼前的世界已經開始打晃,變得有點模糊了。

陳簡按了按太陽穴,理智說不要再喝下去,可那點殘存的理智壓不住自暴自棄的快感,他又倒了一杯,喝水似的,一下幹了。趙林鈞看得目瞪口呆,把他手邊的酒瓶拿走,換了一瓶礦泉水。

陳簡反應不過來,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往杯子裏倒,倒滿之後,又是一口幹了,然後,喝到嘴裏才覺得不對勁,茫然地抬頭看了趙林鈞一眼,還皺了下眉,仿佛在質問,那樣子和他平時嚴肅正經的模樣簡直沒差。

“……”

趙林鈞哭笑不得,擔心他再這麼喝下去會失態,那就太有損陳總在旁人眼裏偉大光輝的形象了。於是跟他哥打了聲招呼,說送陳簡回家,先走一步。

趙文哲也喝了不少,說話時口齒不利索,好在腦子還清醒,提醒他找個人開車,別酒駕。趙林鈞點了點頭,眼睛往桌上一掃,還沒開口,康喬主動說:“我送你們吧,我沒沾酒。”

趙林鈞不反對,陳簡現在認人都困難,也管不了這麼多。他們三個一起出門,沒走幾步,陳簡暈得厲害,扶著趙林鈞才不至於撞牆,可手上抓得穩,腳底下卻在飄,磕磕絆絆走到停車的地方,被冷風一吹,那股暈眩的感覺就變成了頭痛、惡心,難受得不行。

趙林鈞打開車門,康喬幫忙扶陳簡,他的手剛伸過來,陳簡突然抬頭,一把抓住他,沉聲道:“你不是走了嗎?”

康喬一愣,陳簡手上用力,死死扣住他的手腕,那臉色蒼白中透出一股強撐的氣勢,說道:“你走了還回來幹什麼,走啊,別回來行麼,以後再也別回來了。”

“……”

康喬接不上腔,愣愣地站在那兒,表情有點尷尬。趙林鈞看出陳簡這是腦子不清楚,認錯人了,他示意康喬讓開,把陳簡塞進車裏按在後座上,自己往旁邊一坐:“怎麼了陳總,又吵架了?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

車門關上,康喬去前邊開車,陳簡不回答這個問題,左看看右看看,沒找到人,轉頭問趙林鈞,“江硯呢,哪兒去了?”他身上那股氣勢沒有了,眼神有點呆,嗓音低啞,聽上去十分憔悴。

這樣子太罕見,趙林鈞嘖了一聲:“不是你讓人家走的嗎?”

“……”

陳簡頓時不吭聲了,一路上再沒說過一句話,安靜得出奇,趙林鈞不知道他到底清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