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已經讓他自己做這做那,從來不喂飯。
他覺得自己很獨立,也很神氣。
看到初晨的時候,他覺得她日子過得太好了,他有些嫉妒她,為什麼那麼多人*她,可是她的母親卻從來不製止。
而自己呢,哪個阿姨給他夾點菜,父親都會說,“讓他自己來! "
他是有點討厭她那麼被*著的,她有的,他都沒有。
所以他總是打擊她,免得她覺得自己有多好,若是她覺得自己太好,他會不會無法和她再在一起玩?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想同化她。
想把她變得和他一樣,一樣大聲說話,一樣爬高爬低,滿地打滾,拿著勺子大口吃飯,灑得到處都是。
這樣她頂著髒髒的小花臉出去,再也沒有那麼多人抱著她就舍不得放手,說她可愛得像個公主,好想帶回家養著做兒媳婦。
那些人真是討厭,從她才幾歲開始,他們就覬覦著她,唆使著他們那些不成品的兒子跟她走近。
妄想著把她從他的身邊偷走。
害得他都不敢把她丟了,玩遊戲都得背在背上。
想著這些,裴允錚竟是酸疼得哭了。
初晨,你敏感。
我何嚐比你粗陋。
隻是那時候我看不透,什麼也不懂。
裴允錚再次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雲燁掛斷。
兩分鍾後,裴允錚抹了抹眼睛上的濕潤,電話繼續撥出,雲燁接了起來,“允錚,初晨沒有生你氣了,但她想一個人安靜一會,雲叔叔希望你不要打擾她。”
“雲叔叔,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衝動了。”那時候裴允錚沒來得說一句話,就被心疼得直抽抽的雲燁掛了電話,這時候一聽雲燁說完,他馬上接了話。
雲燁沉默一陣,歎了一聲,“沒事了。你別想太多,當時雲叔叔對你也有些凶了,你別放在心上。”
雲燁越是客氣,裴允錚越是心慌,因為相熟的人突然間變得客氣,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距離遠了。
這種距離他覺得會導致他今天進不了莫家的門。
“雲叔叔,其實,我喜歡豌豆,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訂婚,所以,所以我今天才急得口不擇言,我想見見她,跟她講清楚,雲叔叔能不能給我開一下門。”
天的那邊被風吹來了一大片的烏雲,又來一片,再來一片。
慢慢的,整個天空被補得嚴絲合縫,黑麻麻的一片。
閃電來了。
雷聲也來了。
擋風玻璃上的雨點像豆子似的一捧一捧的倒,雨刮器都揮不過來,視線除了被車燈照穿的雨柱和黑暗,別的東西,都看不清楚
***
夏季的雨總是這樣突然襲來,前幾分鍾還豔陽高照,過幾分鍾就得發瘋。
裴允錚記得父親說過,人年輕的時候就像夏季的植物,將嫩黃的芽長成濃濃的綠,每一天都在變化,每一天都在將枝杆努力拉高拉長。
花朵開得比哪個季節都豔。
夏季的的生命力最旺盛,哪怕烈日高溫,狂風暴雨。
被曬蔫了,一淋雨就挺起來。
被雨砸折了枝,一照陽光又拚命吸取氧份,明天依然可以挺著腰杆迎接太陽。
這就是年輕。
父親說,人到中年就像秋季,開始收斂,懂得事故,不再花枝招展的要證明給任何人看,等著葉子變黃,最後絢麗的顏色被風拂過,葉子要吹落便吹落,會有些惋惜,卻越來越平常心。
太爺爺說,人到老年就像冬季,麵對變故和痛苦,已經安之若素,風雪要來便要來,不與它對抗,也並不惋惜,隻是保存著生命延續的實力,安靜從容的等待命運輪回
裴允錚還理解不了父親和太爺爺說的話。
但他今天經曆了夏季中最最極端的心境。
今天的事情像這一場暴雨一樣,打得他有點折了枝,已經將他的心境攪得天翻地覆。
明明看不清前麵的路,卻一直硬著頭皮往前開。
他還不懂得秋季,他隻知道現在是夏季。
他應該頑強一些,如果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被暴雨打折了枝,也是他的!
父親說是他自己弄丟的,那麼他得自己去找回來!
一定要找回來!
裴允錚的車子開到了莫家大院外麵。
拿著傘下車。
可是暴雨如柱,打得傘骨子都快斷了,其他地方濺起來的水也飛得老高,天上下大雨,四周下小雨。
打了傘跟沒打傘一個樣。
背後,鞋子,褲子,全都濕了。
就心口那一片還幹著。
走到了保安室,“麻煩幫我開一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