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的一聲,連身帶頭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身體很長,彩鳳的喜服抱在懷裏,他把戒指拿高,那顆鑽石,好亮。
女戒大鑽石的戒托有細碎的鑽,是個心型,卻在心型的尖端沒了碎鑽,似乎少了點什麼,他的戒指有個缺口,缺口處是細碎的鑽,不多,但如果把她的戒指和他的拚上,那個缺口剛剛拚好。
她的心尖上,全是他的碎鑽砌成的牆
一對戒指,看起來毫不搭調,一個張揚高調,一個低調內斂。
可是專櫃小姐說,將妻子的心尖插-進他心垣砌成的牆裏,妻子的心便永遠都是丈夫的了,固若金湯。
如今隻有他的無名指上套著一枚男戒,他伴侶的戒指,卻在他的手中。
她說,我們以後都會有更美好的人生,你有白珊相攜到老,我也會找到一個稱心的伴侶。
他心裏一慌,拿著戒指的手有些忙亂的開始亂套。
男戒重新套回自己的無名指。緊捏住屬於她的那枚,從地上坐起來,他把精工蘇繡的喜服折好,裝進賓館房間裏準備好的環保袋,掌心裏捏著的戒指硌人得很,硌得連皮帶骨,連骨帶筋的痛,揩幹了臉上的水漬,往外麵走去。
裴錦弦才一拉開門,便撞上迎麵而來的白珊和白立偉白立軍還有文珠等人。
隨手把門關上。
“錦弦,你怎麼了?我到處找你,剛剛放煙花也找不到你人,雲少說你找阿青來了”白珊早就已經換了敬酒禮服,溫柔的細聲問,她看見自己的丈夫雙眼紅腫,血絲根根猙獰,問了前台,這是申青住的房間。
他的眼睛為什麼會這樣?他手裏拎著什麼?他的拳頭裏握著什麼?她驚惶不堪,卻又不敢明問。
裴錦弦“嗯”了一聲,口氣冷硬淡寡,“我是來找阿青,剛剛打她手機,她在外麵,我過去找她。”說完,已經越過白珊和白家長輩,獨自離去。
文珠一跺腳:“他什麼態度! "
白立軍背一挺,喝了一聲,“裴錦弦!不要做得太過份! "
裴錦弦腳步未停,徑直沿著廊道往前,轉彎就能到電梯,馬上就能出去,沒有回頭,依舊是冷硬淡寡的口吻,“我做的事,沒一件過份的。”
文珠被一場婚宴弄得發作不得,此時看裴錦弦的態度便氣得衝過去,堵住了他。
裴錦弦眸白裏那些紅血絲像被火淬燒過一般,越來越可怖,“我還有事。”
文珠隻感覺自己心髒病快要發作了,“今天是你跟珊珊的婚禮,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把珊珊置於何地?她十六歲就跟了你,還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對得起她嗎?”
裴錦弦不耐道,“她要注冊,注了冊。她要婚禮,也給了婚禮。她想一輩子生活在裴家,我也沒說不可以。還要怎麼才算對得起她?! "
不待其他幾人怒氣衝衝及委屈不甘的衝過來,裴錦弦一把推開文珠,大步往電梯方向過去,摁了電梯。
電梯門才一關上,裴錦弦便力有不支的抬手撐在門框上,深呼吸的時候,他閉了眼睛,反複給自己洗腦,她隻是在外麵逛了逛,逛一下而已。
“我們以後都會有更美好的人生,你有白珊相攜到老,我也會找到一個稱心的伴侶”
她向來都是這樣,喜歡說些不著四六的賭氣話,哪次不是把他氣個半死?
他為什麼要信她?
他才不會信她,他又不是傻瓜。
現在,全g城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太太,她還去找什麼伴侶,還什麼幸福?
四年前的冬天,她怎麼沒到g城?怎麼沒到那個紙醉金迷的夜場?怎麼沒認識過他?怎麼沒和他發生爭執?又怎麼可能沒拿起那個喝了四分之一的軒尼詩的酒瓶,砸向他的後腦?
這些事,她明明做過,明明做過的,現在卻說些胡話,說些混帳話,她居然說沒有過。
他甩了甩頭,捏著戒指的拳頭握得更緊。
四年前的那個冬天,她到g城,在那個紙醉金迷的夜場,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大膽而直接,她跟他搭訕,那口氣,一點也不淑女。
明明她傷了他,嫁了他,做了夫妻,現在她說,沒有發生過。
他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反正是不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她都不會罷休的,他清楚得很。
她興許是吃不慣酒店的飯菜,所以出去吃宵夜了。
心裏這樣想,但他已經走到了酒店值班經理室,人還未走到辦公桌前,便道,“我要今天晚上的監控。”
值班經理看到裴錦弦的樣子,著實嚇了一跳,今天晚上酒店宴廳被裴家包下來,每個員工都是知道的。
裴家嫡長孫竟然衣衫不整,喜服領口都敞著,像被斯扯過一般,頭發看起來有些亂,其他都可以忽略,但是他潮濕的眼睫,紅腫的雙目又是怎麼回事?
對了,還有他問話的聲音,是極力的壓製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