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不要給醫所那邊打電話了,我沒事。”
“哦。”小英訥訥應道,回過神來的時候,申青已經出了梧桐苑,她沒有按電動車的鈴,自己慢悠悠的朝著停車場走去。
沿著護宅河走,就能走到停車場,路過一處長椅,她站在那裏呆愣了半晌,昨夜下過暴雨,路麵,樹葉,河水,這些林林種種的東西都如天空一樣,被衝洗得煥然一新。
長椅靜靜的釘在那裏,是木條的,刷了防水的漆有點反光,空蕩蕩的木椅,被橙紅的夕陽染了點橘色。
此時,好象天色突然暗下來,天空掛滿了星子,長椅上被夜色描繪出一副男女“激”情糾纏的旖旎畫卷。
吸了口氣,發現殘陽依舊如血,繼續往停車場走去。
裴錦弦回到梧桐苑的時候,傭人已經備好了飯菜。
他吃飯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幾次將目光放在對麵空空的座位上,又瞄了幾眼樓梯處,隨口一問,“醫生有沒有說過什麼?”
“哦,醫生沒說什麼,少奶奶晚飯前已經醒了。”小英一看少爺突然抬頭看著她,目光如炬,嚇了一跳,聲音也小了,“嗯,少奶奶說有事出去了,不在家裏吃飯。”
裴錦弦握住碗筷的手,不禁一緊
申青開車出了裴宅,在一處藥店外停下來。
熄火。
手機屏幕一亮,歌聲傳來——
“候鳥飛多遠,也想念著南方。
旅人的天涯,到盡頭還是家。
下一站還感覺不來是冷還是暖,天一亮我又離開
如果我回來, 有沒有人等待?
如果我孤單,會不會誰明白?”
申青看著儀表台上的手機屏幕台上閃爍,一遍遍聽著她的彩鈴。
她的家不在南方,在海城礙
她靜靜的,像是沒有呼吸一樣,吸上一口氣的時候眼框卻一紅,顫著手把手機拿過來。
她的左手還搭在方向盤上,小臂有些腫,紗布附近還有些淤紫不散
看了來電,抽了張紙,捏在鼻端,吸了吸,穩了穩心神,滑開接聽,“喂。”
“小青青,在幹嘛呢?”
“在外麵。”
“吃飯了嗎?”
“沒。”
“那敢情好,你在哪裏,我請你吃飯。”
申青在聽到韓繼禮笑聲的時候,一並聽到了那頭車子發動的聲音。
“買點零嘴,我們去河壩上喝酒吧?”
“行,超辣的鴨脖子?”
“要! "申青笑了起來,擋風玻璃前看得到落日如血,那裏穿透過來的光,並不特別刺眼,卻能把她的容顏染成迷人的緋色,好象從裴家出來時那些悲傷的情緒都掃了個光,她對著遠方那一團並不耀眼的紅,眼睛都彎成了月牙,“我還要鴨爪子,對了對了,韓公子,我還要一灌蘆薈汁,美容的。”
“你已經夠美啦,哈哈,那你到河壩上等我。”
“嗯。”
申青掛電話,下了車,從藥店裏買了避孕藥,想著空腹不能吃藥,又把藥放在車匣子裏。
河壩上即使是到了夏天,在這個時候,依舊非常涼快,啤酒罐拉環被提起的時候發出刺激的聲響,有氣體細細的“嘭”一聲響衝了出來,易拉罐裏裝著滿滿的液體,互相撞擊發出的聲音伴著笑聲。
申青盤腿坐在韓繼禮從車裏拿下來的墊子上,右手拿著啤酒,左手戴著手套啃著鴨爪子,辣得臉通紅,韓繼禮死命笑她。
“別笑了別笑了,我很久沒吃過了,沒想到現在這麼不頂用。”申青一口一口的灌著酒。
“你少喝點,手被貓抓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喝酒,對了,你去醫院打了針嗎?腫得這麼厲害。”韓繼禮一邊跟申青喝著酒,一邊眸露擔憂之色。
“瞧你,小時候我還被狗啊貓啊的抓得少咬得少啊?”申青白了韓繼禮一眼,下巴又是一揚,哼了一聲,“像我這麼殘暴的女王, 難免有些畜生會反抗我,下次我一定要報仇! "
韓繼禮心歎一聲,麵上卻掛著笑,這幾年他經常跟申青一起吃飯,心知她過得苦,便從不在她麵前流露難過,讓她可以在他麵前趾高氣昂的說說話,或許她能舒坦一點,“還報仇呢,貓又不像狗那麼老實,你還是別養貓了。”
申青握著易拉罐,看著韓繼禮望著她的眼神,歎了一聲,“繼禮,你別在g城了,你等不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