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膽把摟著妻子的手收了回來。
妻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說:“等我哦,等會吃完飯我們下樓去走走。”
劉子膽點了點頭。
對妻子的感覺,劉子膽總是先懷疑,後幸福,再懷疑,再幸福,一而再,再而三,都不知有多少次了。劉子膽有時候會檢討自己對妻子的態度,是不是自己性格實在過於敏感,他問過單位其他成了家的同僚,他們的夫妻關係從沒有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劇情,他們的夫妻關係雖然簡單平談,但相互信任,沒有自己這麼跌跌碰碰的。劉子膽卻有時候覺得自己很了解妻子,有時候他又覺得對妻子一無所知,仿若一個睡在自己身邊的陌生人。劉子膽很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卻常常襲上他的心頭,直到現在都沒有太大改變。
有時候劉子膽會想,也許妻子真的不適合自己,妻子有太多的事自己不知道,而自己的事幾乎讓妻子一覽無餘;妻子的工種,妻子的朋友,妻子的圈子,妻子在外麵的為人處事等等,劉子膽幾乎全都不知道;他有問過妻子,但妻子仿佛總在打馬虎眼,他不知道是自己的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妻子說得不清楚,甚至到了現在,劉子膽都不知道妻子上班到底在做些什麼,妻子說得出外采訪,劉子膽關注旅遊頻道之時從沒看過妻子采訪播出過;妻子寫得關於旅遊規劃以及新聞報道,也沒見他們網站發表出來,要不是親眼看見妻子進入工作的大樓,劉子膽都會很懷疑妻子是不是個媒體工作者。
妻子是很賢惠,在劉子膽老家白水鎮白水村有著很好的口碑,是劉父劉母眼中的漂亮好兒媳,但又有誰知道劉子膽內心的苦楚,妻子根本不是一個容易掌控的女人,至於駕馭更是不可能。總之想起妻子,劉子膽總是有一種複雜的情感,他愛妻子,有時候他又想自己也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愛妻子。
隻要一聽到妻子打回來加班的電話,劉子膽內心總有一種狂燥,一種厭惡,但當看到妻子溫柔出現的時候,他又恨不得把妻子當作自己的心肝寶貝。這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感,很患得患失,為此劉子膽專門找來一些類似有關心理的書籍,他看了幾本下去,那些書籍說得無非是做人胸襟要寬廣、為人要大度之類的,看了等於沒看,全是廢話。
有時候劉子膽很想找妻子好好談談,他實在對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很厭煩,但他每次看到妻子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真實的妻子,妻子做得哪一件事不是為了與自己聯手經營的這個家?要不是自己的資質能力有限,妻子又何必在外麵拋頭露麵?如果她不在外麵拋頭露麵,她也可以像其她女人一樣整天窩在家裏看電影追韓劇;現在情況是如果妻子不在外麵拋頭露麵,自己與她聯手打造的這個家在這種滿是銅臭味的環境裏怎麼經營下去?妻子為了與自己聯手打造的這個家兩年多以來兢兢業業,從未有過怨言,有時一身疲憊回到家還要侍候多疑的丈夫,時間走到現在,到哪裏還能再找到像妻子這麼賢惠的女人?
所以當劉子膽隻要一想到妻子可能不太適合自己這個念頭之時,他的腦海裏立刻呈現出劉父劉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畫麵:如果你敢對不起咱們家靜靜,看老子廢不廢了你!
想到腦海裏那副劉父劉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畫麵,劉子膽忍不住全身打顫,劉父的家教可是在白水村出了名的,幾乎整個白水村的人都佩服劉父教兒子的方法。白水村的年青人有很多,但真正像劉子膽這般遵規守紀的年青人少之又少。今天劉子膽的溫和睿智的性格,就是劉父昨天啟蒙教育的結果。在劉父有生之年,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犯錯,否則不但是兒子問題,還是他那張老臉的問題,他可不想晚節不保。
劉子膽甚至都可能想象,如果自己與妻子離婚,劉父真會不認自己這個兒子,劉父寧可沒有生過自己這個兒子。
昨天的啟蒙教育造就了劉子膽今天這種說膽小不膽小,說膽大不膽大的中庸性格,為了底線,他有時可以將性命豁出去,但在念書的那會,有幾次買東西對方多找了些零錢,他回去之後竟十分羞慚,既不敢把錢送回也不敢再到那家商店買東西,他甚至都不敢跟陌生的女生說話,對自己心儀的女生更是敬若神明。盡管這些年劉子膽在思想上有一定的修正,但其內心保守的性格還是未曾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