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一個月,連著風雪交加。陸展封登基不久,便鬧了雪災。
明明救濟的糧草都派出去了,可是難民的情況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緩解。
而邊關此時也告急,說是一些陸展淩的舊部,聯合了三皇叔,想打著的清除逆賊的旗號鬧事。
一時間陸展封分身乏術,在禦書房裏頭幾日沒有好生休息過了。
負責的調查救濟糧草一事的刑部尚書張久林已經在一旁等候好半晌了,始終沒得到一個回應,不免有些著急:“皇上,此事事關難民的性命,可不能草草了事啊。”
就在昨日,陸展封便發現了救濟的糧草被克扣嚴重,到難民手中的鋃兩和糧食,不足從國庫之中派出去的十分之一。
在這天災人禍之時,鬧出這樣巨大數目的貪汙腐敗之事來,陸展封自然要重視。
於是派了刑部尚書張久林去專門調查這件事情,此時調查結果呈報上來,陸展封手背上青筋暴起,麵上卻無風無浪。
“這些人之中,除了秦釗,其他人應當沒有資格參與賑災。為何他們的名字會出現在這上麵?”
說到這裏,張久林的麵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卿家,朕知道你一向剛正不阿,所以才派你專門去調查此事。”
陸展封這話一出口,張久林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稟陛下,這些人都是國丈陳名揚提名上來的。先帝還在之時,他們便在陳名揚的手下做事。如今陳名揚做了國丈,這些人自然也囂張跋扈起來。
“國丈?”陸展封聞言,冷笑了一聲,“這件事情,陳名揚有沒有參與?”
張久林不敢有任何隱瞞,通通如實答道:“回稟陛下,這件事情雖然陳名揚沒有明著參與,但是畢竟名單上不少都是陳名揚的人。若是沒有得到陳名揚的點頭,隻怕他們也不敢吞下這麼多賑災用的糧草。”
說完,張久林心中還有些擔憂。畢竟人人都知道皇上最寵愛後宮裏頭那位越貴妃了,陳名揚乃是越貴妃的親生父親,隻怕為了越貴妃,這樣件事情皇上很有可能會壓下來。
可是隨即,陸展封便沒有絲毫猶豫,寫下了聖旨:“你拿著朕的詔書去,參與此次貪汙一案的人,統統嚴查。陳名揚也不例外,務必要查清此時陳名揚占了多少份額。”
這下張久林是又驚又喜,可是登時臉上的遲疑還未散去:“可是皇上,查清之後,該如何處置?”
陸展封知道張久林的擔憂,當初率領軍隊入金都之時。蘇家的軍隊誓死抵抗,最後他是依仗著兩個人坐上如今的皇位的。一個是蘇稚,一個便是陳柳青的生父陳名揚。當時,是他拿著一紙詔書,出來宣布先皇彌留之際把皇位禪讓給了陸展封,這才讓他名正言順地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這次貪汙之事,若是查出來了,跟陳名揚有關的話,隻怕張久林也不好處理。
沉吟之時,陸展封耳畔卻響起來了一道果決的女聲:“染指者,責令賠償。重犯者,削官,殺!”
陸展封聞言,轉過頭,便看到個一身紅衣的少女坐在身旁的桌子前。少女手中正握著奏折,燭火在她的身邊搖曳,映照著她不施粉黛的臉蛋。
書房內,不知道何時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聽到她的話,陸展封輕笑一聲:“蘇稚,你還是這麼心狠手辣。”
身旁的蘇稚抬起頭來,眉眼如初:“自然,否則怎麼是你陸展封的妻子?”
蘇稚在它麵前,嘴皮子上的功夫從來不輸。從前還在北漠的時候,她便是這樣。那時,自己許多拿不定注意的事情,都會問問她的意見。她果斷,聰明,那時便有不少手下說,王妃的行事作風,跟他很像。
有她在的時候,他從未遇到過什麼難題最後未能處理。
“那你說,為何要處理得如此決絕?”
陸展封不知何時,唇角竟然掛上了一絲笑意,一雙眼睛落在蘇稚身上,便沒有挪開過。
蘇稚伸了伸懶腰,放下了手裏的奏折:“貪贓之後,便是枉法。若是失去了對法治的畏懼,那麼各種枉法之事便會橫行。如今天災在前,人禍在後?若是不嚴懲,便會引起民憤。到時,你這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的皇位,怕是就坐不穩咯。”
她從不害怕自己,不管在王府還是在皇宮,都是如此。
這個世界上,現在還能直呼他姓名的人,怕是就隻剰蘇稚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