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這話又錯了。”青梔放下手中寫滿字的紙,回到先前的位置,長袖一拂,竟有幾分衛景昭在朝堂之上的氣勢,“天下人該拜服的人,隻有皇上,宋大人服不服本宮,又有什麼要緊?本宮今天來此,是想問問諸位大人,皇上如今在外,朝野都是你們管著的,本宮的身上沾了些不該有的流言,諸位不說幫著本宮查出背後無事生非的人,反而讓這樣的話愈演愈烈,這是什麼道理?”
賀益平有幾分愧疚地道:“微臣有罪,微臣讓娘娘深陷風波卻不能抑製,是微臣的無能。”
宋名彰知道自己已經算是與青梔撕破了臉皮,何況衛啟和衛啟安之間必有一爭,此刻絕不能輸陣,當真是聲色朗朗,“賀大人這話,臣不敢苟同,瑾貴妃娘娘若是約束自己,流言如何會尋到娘娘頭上?這樣的時候,娘娘或該足不出戶,或守在皇太後的靈前懺悔,誰知卻直闖乾明宮,要臣說,加諸在娘娘身上的流言,恐怕不虛。”
“宋名彰,你不要欺人太甚!”曲岩沒有忍住,上前怒喝,他身體不大好,雖是怒喝,卻帶了幾分虛弱,“貴妃娘娘素來名聲就好,在南巡期間,更是以一己之力保住長公主和五皇子,宋大人說這樣的誅心之言,不怕皇上回來降罪於你嗎!”
宋名彰一向瞧不起傅崇年這個病秧子門生,根本不搭理他,隻是轉向青梔,“乾明宮不是娘娘該來的地方,請娘娘立刻回宮。”
青梔卻也仿佛沒聽見一般,徑直走到衛啟和身邊,在主位上坐下了。
宋名彰知道青梔是在為曲岩出頭,氣個不住,一張老臉上的發須都在輕輕顫動,衛啟和看著形勢不對,在青梔身旁苦口婆心地道:“兒臣待會兒就去未央宮聽瑾娘娘示下,娘娘先回去如何?”
青梔靜了一會兒,淡淡地道:“啟和,本宮雖然與你的母妃有些齟齬,但一直以來,待你如何?”
衛啟和被這一句話倏然拉回到之前那個黃昏,他甫一出門,便看見青梔站在夕陽之中,麵色嫻靜安然,接下來她說的話,縱然是自己難以接受的真相,到底也是人家對他的好意。
遲疑了一會兒,他終於回答:“瑾娘娘待兒臣,沒有什麼不好。”
青梔打心底微微歎了口氣,這個孩子,從小到大,真是一直不曾變過,宋采禾剛去世那陣子,在萬壽宮中,他說話亦是這麼留有餘地卻讓人聽起來不那麼舒服。她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舒緩了一點,“啟和,本宮所受的這份委屈,你是不是不打算為本宮討回公道了?”
衛啟和忍不住咬了咬牙,他的脾性,其實與盧家與宋家都不太相符,卻因為身處其位,與青梔是對立麵,他的心裏陡然生出了些許愧疚,絲絲點點反應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