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盛況在許多人心中都刻下了極深刻的印象,而到了晚間,繁華歸於平靜,緩緩流淌的時間終於隻屬於新婚的小夫妻倆。
滿目都是歡喜的顏色,隨著喜娘高亢的聲音,李飛塵漸漸挑起了蓋頭,未及細看,已覺得被那微微低頭的嬌羞迷了眼、迷了心。
公主的洞房,沒人敢去鬧,喜娘說完了吉祥話兒,便帶著所有人退了出去。龍鳳雙燭燃燒著,散著幾乎看不到的輕煙,連同禦賜的蘇合香,一起彌漫了整個屋子,沁人心脾。
明豔本就是眉目飛揚的女子,這會子身著大紅色的衣裳,又描了黛眉,點了絳唇,睫毛微微卷翹,一雙星眸發出流轉的光芒,香腮微粉,淡淡綻放出初嫁娘的嬌羞。
李飛塵似乎被這樣的美貌驚呆了,發了好一會兒的愣。明豔被盯得有些羞赧,露出嗔怪的神色,小聲地問了句:“怎麼啦?咱們又不是沒有見過麵,你這樣子,就像是不認識我一般。”
李飛塵驀地反應過來,清雋的少年彎起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公主美得如同仙子一般,臣看到公主,就想起書上的一句話——‘靨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臣目眩神迷,一時失儀,請公主勿怪。”
明豔就是怕夫家的人與自己太過客氣,聽了這話,高興中夾雜著一些對疏離稱呼的不快,但她謹記青梔所說,這一切急不得,隻能慢慢來,想了想,開口說道:“我當然不會怪你了,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也已經是我的夫君,你不要喊我‘公主’,也不要在我麵前自稱‘臣’,若是不習慣,咱們慢慢習慣,好不好?”
她甚少有打著商量與他人說話的時候,然而李飛塵卻不知道。在他的眼中,明豔一向是溫柔可親的,這樣的柔情,倒正合他的脾性,他低下頭去,在明豔的唇邊輕輕一啄。
雲鬢稍亂,翠環都已摘掉,隻餘青絲如瀑,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自有無邊的春色,在冬日裏暖意融融。
然而這樣美好的時間裏,未央宮飛霜殿的寧靜卻被一則來自乾明宮的消息打破了。
傳話的小相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著青梔匆匆打了個千兒,道:“娘娘,方才陸續傳來八百裏加急的軍報,今兒早晨,康國和納喇國,在大順邊境開始集結軍隊,恐怕這個時候已經在進攻了!”
青梔的手瞬間握成了拳,壓著聲音,使它聽起來鎮定,“皇上怎麼說?”
小相子眉頭緊皺,“皇上已經在收拾行囊,因早有準備,很快就要出發了,臨走前,皇上問您,要不要去見上一麵。”
青梔不再遲疑,起身就往外走,“不必備轎,梳月怡芳照看著皇子公主們,小順子跟著本宮跑過去。”
夜已深,好些宮已經落了鎖,青梔的衣裳在夜色中翩然飛舞,所有的儀態早已不顧,隻有見到衛景昭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