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好消息,我給你賠不是,望你不要和我計較。”何雨深說到做到,立刻就行了一禮。
青梔忙將她扶住,溫和道:“念雲在這後宮裏,先前經曆了些什麼,姐姐也知道,如今她有了孩子,雖然被皇上準許放下膝下養,但總歸位份沒上去,名不正言不順,到了姐姐這裏,有姐姐的照顧,我也就安心了。”
何雨深禁不住問:“那她為什麼不去飛霜殿?”聰明如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是了,你有著自己的孩子,又是這宮裏最奪目的所在,若是你們在一處,就太紮眼了,何況皇上的意思也挺明顯,那未央宮,是單賜予你的。”
青梔含笑點了點頭,“姐姐聰慧。”
何雨深握著帕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有幾分義薄雲天的味道,“你放心,隻要念雲不介意,我把毓秀公主當成自己親生的,總歸往後我也不會有孩子了,這後半輩子,我全心全意為這孩子而活,也不是什麼問題。”
青梔對她的想法了然於心,雖然說出來,其下的無奈和哀戚全是深宮女子無處釋放安放的寂寥,但這樣活下去,也許便能活出個壽終正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這件事由青梔起頭,何雨深孟念雲都沒有任何意見,衛景昭當然也不會阻攔,便趁著還未下雪,著人將念雲挪去了永安宮的寄梅館。附近一處小多了的軒閣中,住著曾經被柳亦容陷害而入了冷宮的姚采雁,她恩寵平平,雖然想在皇上麵前多走動走動,卻幾近透明地活著,念雲進了永安宮,按照位份,她還要前去拜會。
好在姚采雁固然想要寵愛,卻和申嬈是一類人,因知道自己也沒什麼多才多藝引人注目的地方,便一味固守著規矩老老實實地過,指望著隨著年月的增加,資曆越過旁人,慢慢地把這份乖巧落入皇帝的眼睛。
衛景昭的年歲見長,什麼樣的如花容顏都見過,深知到頭來陪伴在身邊的不過寥寥,對待如申嬈這樣的人,其實還是頗多照顧,姚采雁當初又是受了委屈的,有了孟念雲這樣好相處的人為鄰,日子倒是過得比從前更好。
幹冷的天氣裏,北風似刀子一般割在女子們保養得意的細嫩肌膚上,肆意猖獗的寒冷把人迫在屋裏。為了嗬護自己的容顏,許多妃嬪除了請安,其餘時候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到了大年這天,所有宮妃都得打扮得喜氣富貴,去參加一年一度的皇家夜宴。
青梔心疼孩子年幼,早都和衛景昭說好,此次並不帶著端嫿公主出席,衛啟安倒是很想見妹妹,然則妹妹軟軟小小的,外麵的風凍得人臉上生疼,他也舍不得。
囑咐了譚尋珍幾句,又把梳月留下看著公主,青梔便帶著小順子和怡芳,坐上溫暖如春的軟轎,晃晃悠悠地往綺華宮那邊去。
米粒大的雪粒子紛紛揚揚,敲在轎簷上,發出好聽的聲音,青梔微微掀開簾子,便看到這些上天賜予的美麗在兩旁宮燈的照耀下散出盈盈的微光,漫天飄落。
這樣的瑞雪,亦是大臣們眼中老天對衛景昭德政的昭示,隻有上天恩賜了雪,來年才能有豐收的機會。
到了門口,青梔囑咐了一句:“大冷天的,抬轎子的小太監們也辛苦,一人賞二兩銀子,拿了便趕緊去取取暖罷。夜宴還要許久,本宮回宮前讓小順子告知一下就是了。”
二兩銀子是這些人辛辛苦苦一個月的俸祿,聽聞不過抬了這麼一路,青梔就大方地賞了下來,都喜不自勝,連連稱頌瑾妃娘娘的恩德,青梔溫和地笑了笑,一轉身,正碰見白初微一襲海棠紅蹙金絨繡長尾宮裝,也下轎了。
“倒是巧了,剛好在這裏停留一會兒,便遇見娘娘。”青梔上前見禮。
白初微受了禮,拉過青梔的手往綺華宮裏走,笑著說:“新春如意。瑾妃妹妹這件晚霞色的織錦鑲毛鬥篷是先前皇上庫房裏的那件兒罷,襯著妹妹眉目如畫,真是漂亮極了。”
青梔也忙道了聲賀,“娘娘亦是歲歲平安。娘娘的這一身看著端莊典雅,有‘花開時節動京城’的尊貴,是臣妾遠不能及的。”
“照妹妹這麼說,平安和尊貴是有了,可本宮這麼掐指一算,這個年,怕是要過得不得安寧了。”白初微掩唇一笑,意有所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