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荷軒外響著輕輕的蟲鳴,時有涼風穿堂,天上繁星點點,映著慢慢結起的露水,折射出幽微的光影。薄被中兩個人摟抱著的動作被幽暗的燭火映在窗格之上,如果是曾侍過寢的妃嬪看到,一定會驚詫地睜大自己的雙眼。
因為平日裏雲雨過後,皇上都是裹一長被,自顧自地翻身睡去,有妃嬪蹭上去,皇上也隻說自己不喜歡粘膩。
其實這是一份坦誠纏綿的情意,隻有兩個人共同經曆了好些事,並且以心相照,才配得起。仿佛是交頸的兩顆樹,枝蔓交錯著生長,慢慢滲透進彼此的血液,在風霜雪雨裏相互扶持,最終以這樣靜默無言的姿態,攜手瞧著這天下萬事。
第二日,當梳月得知青梔要親自去尋衛芷吟,心裏也不免有些忐忑,“小姐懷著身孕,何必親自動手呢?反正皇上也答應了小姐會給玉斕小姐一個公道。那衛氏恨小姐到了骨子裏,奴婢怕她一不做二不休,對小姐不利。”
青梔搖了搖頭,“因為這件事,還沒有完。而且我身邊有你和小順子,她不過一人而已,不須擔心。”
梳月有些愣神,“什麼事?什麼沒有完?”
青梔一壁起身往外走,一壁對跟著的小順子和梳月說:“想害本宮的,除了衛芷吟,這宮裏還另有旁人,而且她已經出手了,卻因為衛芷吟擔下的罪過太大,而被很多人忽略了。”
梳月和小順子對視一眼,小順子遲疑地道:“主子說的,可是那個宮女?”
青梔點了點頭,“對,就是她。這個人似乎很了解衛芷吟在想什麼,也許是衛芷吟的同夥,也許是暗地裏挑撥過,所以她很清楚衛芷吟的想法,也知道她想做什麼,於是就配合著衛芷吟,讓那個宮女,給了衛芷吟一個下手的機會。”
梳月急切地建議,“那麼小主就該把這樣的事情告訴皇上太後知道,或許去找柔貴妃娘娘,總得把這人揪出來不可啊。”
如同打磨過的一塊石心,青梔的心現下又堅定又清明,“太後精明,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人,何況阿娘口述出來的那張畫像已經發放出去,如果真能這麼輕易找到,這個人早都提到我麵前了。我猜想,她老人家不僅拿畫像守在宮中要道,還用別的方法查了,但沒有查出來。”
“怎麼……”梳月說了兩個字,很快就反應過來。鍾靈湖在那個時候本來就人煙稀少,連梁初嵐都沒有看到那宮女的臉,何況她出現了那麼一會兒就離開了,真要把她找到,也確實是難。
“除了讓母親一個一個去辨認,衛芷吟是唯一的突破口。”青梔的目光直直地眺望至衛氏被關押的地方,“前者不太現實,要動用宮中太多人力物力,而且阿娘與那宮女不過打了個照麵,恐怕看過百十個,就已經花了眼。後者,隻看衛芷吟今天願不願意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