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修拍拍胸口,插嘴問道:“還好劉大人捉到了,不然本宮還不知要少什麼東西。劉大人,賊人去我宮裏偷了些什麼?”
劉淵的麵色有些古怪,但不得不回答說:“回昭儀娘娘的話,微臣讓娘娘宮中人清點東西,才發現這賊人不僅沒有拿走什麼,反而往娘娘屋中多放了一些東西。娘娘宮中的人從娘娘的床下和衣櫃深處找到了兩個我朝明令禁止的偶人厭勝。”
裴婉修瞪大了眼睛,癱軟在椅子上,“偶人……厭勝?”
“正是此物,微臣在賊人身上也找到了同樣布料的偶人,上麵寫著一人的生辰八字,多半是此人放了兩個偶人後就被人發現,最後一個還來不及放便逃離了。微臣因不知娘娘生辰,不敢妄自揣度,特帶來給皇上過目。”說罷,他喚了三人上來,分別交上三個偶人。
衛景昭借著趙和的手仔細看了幾眼,慢慢點點頭,“這上麵確實是婉昭儀的生辰八字。”
雖然厭勝之術是被禁了的,但這樣的事大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傳說中做了人偶,上麵貼上生辰八字,有些人往上紮針,讓被害之人疼痛難忍或徒生疾病,有些人則是把人偶放在被害之人的被褥下枕頭下或者屋中哪處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也有使人事事不順的功效。
裴婉修頓時慌了神,尖著嗓子問:“是誰要害本宮?!”
衛景昭被這聲音刺了刺耳朵,不免皺了下眉,但他念在裴婉修沒經過這種事,還是著意慰撫道:“不怕,朕在這裏為你做主。”然後他不等裴婉修回答便去問劉淵,“犯人何在?”
劉淵曉得皇上的意思是要親自審理了,便對手下說:“帶豐煥。”
這個名叫豐煥的侍衛很快就被帶上來了,宮中侍衛很多,幾乎沒人記得這麼一張平常的臉,甚至這個豐煥除了個子高一些,眉眼不是十分難看,其餘沒有任何優點。再細細觀察幾分,還能發現他的臉有幾分蠟黃。
衛景昭居高臨下,開門見山地問:“為何要往婉昭儀屋中放禁忌之物?!”
豐煥好像很冷靜,麵對皇上的問話也沒有說什麼,隻是伏地磕頭,“求皇上賜罪臣一死。”
“想死還怕沒有機會?但若不說清楚,朕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衛景昭冷冷地、不帶絲毫憐憫地和豐煥說,“你與婉昭儀有何怨仇,竟讓你鋌而走險,弄來這些足以滅九族的巫蠱之術!”
裴婉修雙目含淚,似要瞪出兩簇火來,緊緊盯著豐煥。
然而又是一陣沉默,豐煥說出來的是:“婉昭儀脾性很差,罪臣曾受她打罵,因此懷恨在心。”
這話等同於沒說,誰都知道衛景昭在懷疑他背後有人指使。青梔看了他半晌,忽然腦子裏閃過一道靈光——先時在樹林裏看到的衣角,是鐵灰色的,而這個豐煥今天穿的衣衫,正是鐵灰色!
青梔努力回想當時的細節,如果說那時在樹林裏的正是豐煥,他來凝碧池這邊,究竟是為了見誰?然而那時天色已經見黑,青梔確然沒能看見旁人。
隻聽衛景昭問劉淵:“他身上除了有人偶,還有什麼?”
劉淵拿出一隻布袋,裏麵裝著從他身上搜下來的證物,他雙手呈上去,“除了人偶較為重要,其餘都是些零散東西。”
衛景昭點點頭,趙和知其意,接了過來,把布袋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給衛景昭過目。初時隻是一些碎銀,還有一些煙絲,等到拿出一樣東西時,衛景昭的臉色變了一變。
他伸手接過那枚雲紋鑲銀玉佩,陰沉地道:“這件東西,朕好像在哪裏見過。”
青梔一開始沒注意,極力在想樹林裏的事。忽然感到念雲在她身邊止不住地顫抖,才順著她的目光往上首去看,等她看到那枚玉佩,才突然意識到,這一切可能是衝著念雲去的!
趙和是細心的人,腦子轉了轉便想到仿佛是孟才人的東西,但他不肯說出這話來得罪人,因此隻是附和著,“奴才瞧著也像是那位主子的東西。”
青梔強自定了定神,她知道念雲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何況裴婉修從來沒對她造成過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她何必多此一舉。但是衛景昭不知道,如果他真的順藤摸瓜查下去,整個玲瓏軒乃至許多曾經見過的妃嬪,都會作證這樣東西是念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