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唯獨沒有給他(1 / 2)

野狐嶺。

懨懨地暑氣焦灼著大地,給這片人煙罕至的荒領帶來前所未有的幹旱,留守在此的兩千兵將,也經不住大暑的考驗,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頹然坐在地上,東倒西歪幾人一處林陰。

唐思修坐在這片地唯二的軍帳裏,揮著一把五大三粗的長條扇,全神貫注地盯著桌上的軍事布局圖,因為天氣太熱,沉厚的軍裝被他幹脆係在了腰間,上身打著赤膊,露出凸凸的肌肉。

“將軍,又沒有水了。”先鋒軍慌慌張張的進來稟報,幹白的臉上,是缺水與酷熱造成的病色,“你小子怎麼回事?”唐思修瞪著銅陵大的眼睛,虎勢洶洶的瞪向他。

先鋒軍腳下晃悠了幾下,險些摔倒,慌忙擺正了身子,他扶著桌案,舔著嘴唇,哭喪著臉,“不止我,外麵好多人都中暑了,不,不行,我也快挺不住了。”

他眼前一黑,一頭撞向唐思修白花花的胸口。

唐思修用手一擋,一隻熱呼呼黏噠噠的腦袋瓜子擠進了他的大手,“真沒出息,這就身子骨還敢出來打仗。”他一邊念念叨叨的鄙夷,一邊把手下堪比小雞仔的身骨隨手丟在了帳內唯一的床鋪上。

唐思修撩開大帳,衝鼻嗆了一大口的灰塵,幾匹驃騎大馬從眼前狂奔而過,唐思修連在地上吐了好幾口唾沫,瞪著大眼睛,指著馬背上的那個小身影就大吼,“沈翊,你個小王八羔子,又濺老子一臉土,給老子滾下來!”

馬背上的小身板慌忙扯住了馬韁,一聲長長的嘶鳴後,他連滾帶爬的下來,快步跑到黑著臉的唐思修麵前,唐思修二話不說,一個鍋蓋掌下去,就往沈翊的腦門上招呼。

沈翊忙是拿了手擋,邊擋邊求饒,“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的,小的沒看清您呀。”

唐思修一臉不悅,老子這麼高大英勇偉岸的身影,你也能沒看到?臉色黑了又黑,他哼了一聲,問,“天這麼熱,你小子不好好呆在夥房,風風火火的跑哪兒去。”

沈翊扁著嘴道,“去找鹽。”

唐思修又是一瞪,“找鹽,找什麼鹽?”

沈翊老老實實的回答,“葉大哥說了,現在天氣太熱,又沒有多餘的水供大家飲用,就要多用點鹽,不讓身體裏的鹽分流失。”

“行行行,什麼亂七八糟的。”唐思修是個大老粗,最煩文化人的那一套,那葉九的那套就更是看不順眼,反正,自從那個葉九出現在他的營帳裏之後,他就沒有一天順過心。

管他是不是長得斯斯文文一點不粗!管他是不是做的一手好飯!管他是不是救過誰誰誰的命!成天臉上勾著那抹笑,就讓他渾身發怵!

唐思修越想越不痛快,見眼前的小身板頂著大太陽快暈過去的模樣,大老粗也動了那麼絲惻隱之心,“成成成,快滾吧!”

沈翊得了釋放令,一下來了精神,一骨碌就爬到馬背上,一掃馬鞭,直奔方圓十裏內圍海的小沙島而去。

唐思修又無端吃了一臉的沙子,怒火滔天的瞪著越來越遠去的小身板,握了握拳頭,轉身衝著唯二之一的軍帳——夥房裏走去。起初他們紮營在此,因為條件限製,隻準備紮一個主帳的營,其他士兵就湊合著在外麵找地過夜。

反正在這個幹旱的要命的天氣,打雷下雨的反倒能讓人活命,但就在軍需如此緊缺,他下了如此英明神武的決定之後,有了提出了異議,並且還是跟著唱著反調。

那是唐思修第一次在自己的軍帳裏看到這麼一號人物,有點黑,不,不是有點,是黑的讓人訝異,就連他這個成天暴曬在太陽底下的大老粗也沒本事黑成這樣,但就在這樣一張黑臉裏,一雙眼睛顯得特別亮,直勾勾的盯著人能讓人不敢回視,長得嘛,不得不說,很耐看,就是身板小了點,用唐思修的話說,就是沒個大男人的樣子。

但後來知曉是那小白幹沈翊的表哥之後,也就不奇怪了,那沈翊長得本就小小,又是一張娃娃臉,有時候看到,唐思修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不小心給自己招了個小孩子過來。

但站在同樣矮矮小小的沈翊身邊,葉九的身板愣是沒有輸給他,身材纖細的像個娘們,若非那粗狂的聲音與凸起的喉結證明了他男性的象征,他唐思修,還真要,親手驗證一下不可!

就是那葉九的一句話,生生分去了他主帳的一半軍需,——將軍,人重要,但此刻糧食與水源比人更重要,為防止敵軍入夜燒糧,懇請將軍分一半軍需為糧食搭棚建帳。

葉九的那話當時沒有得到唐思修的關注,本來嘛,一個小小的夥房小兵,敢當眾指點他堂堂將軍?唐思修麵上掛不住,自是不願,倒是那葉九的話,令軍中另一號大人物軍事柳秦,引起了注目,他有提議不妨采納葉九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