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極小,紛飛的白色圓點隨風飄落,落到地上就成了水,隻有樹葉上殘留了些許冰渣。

夏弦站在公司茶水間隔著窗玻璃往外看,稀奇得不得了,這座南方城市的冬天極少下雪,呆了這麼多年,印象裏這還是第二次。

她想起大洋彼岸的家,此刻若是站在二樓臥室往外看定然已是白茫茫一片了吧……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眼角眉梢剛蕩起的笑意慢慢消退下去。

楊鋰從外麵進來,見夏弦端著水杯自顧出神,明明是慵懶的樣子卻將背脊挺得標直,手中的茶水杯盈盈嫋嫋的升騰著熱氣,連帶著她的整張臉都恍如陷入一團濕潤的白霧中,白皙剔透的臉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格外清澈分明。

楊鋰看得有些愣了,忍不住暗歎:“混血就是有天生優勢啊。”雖然隻有四分之一呢。

他走至窗邊,輕輕拍了下夏弦的肩膀,問:“發什麼呆?”

夏弦沒有轉頭看他,抿了下唇,笑說:“想出去打雪仗。”

“就這麼點雪?想多了吧。”楊鋰轉身倒了水又走到她身邊,一臉惋惜之情,“ 告訴你一個噩耗,你今晚要加班,哦不,這個月剩下的半個月估計得天天加班。”

夏弦心中略略一動,轉過頭來:“蕭澤回來了?”

楊鋰弄不懂她的關注力怎麼轉到無關的地方,頓了下才說:“是啊,不過據說好像心情不太好。”

“然後呢?”

“一回來就把我老大的老大叫進辦公室狠狠的訓了一通,據總經辦的人說劉總出來的時候臉色沉得跟鍋底似的……”楊鋰口中的劉總是分管市場部的副總劉彬。

“那你還有閑情從17樓跑到27樓喝水?”

“不就是為了躲嗎?”

夏弦才不信楊鋰的話,這家夥一看就是剛被無名火燒過,她沒空戳穿他,一腔怒氣直奔蕭澤而去,不僅在心裏將他罵了十八遍,說出口的也是:“蕭澤心情不好,我們就要加班,他這個心情還真珍貴,變態。”

楊鋰完全不懂為什麼夏弦每次都將此類責任推給大BOSS,他一個外部門的人都知道,蕭澤用人是放權式的用,每個部門的部門經理和分管副總才是真正管事的人,他基本隻看最後結果,很少參與過程,如果對加班不滿,她應該埋怨陳景苛刻才對。

眾所周知,陳景屬於那種麵上和藹,平日和下屬也能親近得打成一片,但對工作卻極度認真,要求高得幾乎接近完美水平的變態上司。

難不成這傻丫頭對陳景有意思?

楊鋰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忍不住提醒她:“據說是陳總對這次的新品設計很不滿意。”

“我知道,但是如果蕭澤滿意的話,陳總不滿意行麼?”

“……”好像也有點道理,如果不是大BOSS要求高,下麵的人估計也樂得清閑。

但是也不能作為每次被罵的理由吧?

……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夏弦還是被辦公室裏的低氣壓滲得大氣都不敢出。先不說部門經理王桐黑鍋似的臉,辦公室其他人的臉色都隻能用暴躁憤怒或者了無生氣來形容,想想也對,辛苦那麼久的成果被一票否決,沒有生無可戀已經是抗壓力超群了。

難怪圈子裏的人都說說凱風珠寶的人在逆商的修為上都是佼佼者,尤其是凱風設計部的人。

夏弦吐了一口氣,慢騰騰的回到座位上,對著電腦開始放空……

原諒她是真的不知道這設計方案還能怎麼改,更要寬恕她不是天賦異稟,不能隨時隨地靈感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