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
殷情從貓體內醒來,底下跪著一眾磕頭的香客。
看似跪的是佛像,但他們口中誦的卻是:“靈貓保佑。”
這情景很熟悉,很像過去所到之處,跪著的人說的那句“仙師保佑。”
“靈貓醒了,終於醒了!”
“三天沒醒,還當是給坐化了。”
“靈貓保佑,蝗災快把秧苗都給掏空了。”
“婆娘還生不出來,靈貓顯靈,隻要保小的就行!”
殷情朝說這話的那男人看過去。
那男人一激動:“靈貓看我了,看我了!保佑給我生個帶把兒的吧!”他把自帶的魚食放在跪著的蒲團前,為了吸引靈貓過去,好摸一摸它的毛求個靈驗。
殷情至多隻冷眼瞧一瞧,她和真正的貓一樣,對俗世沒有太多關心。不管是做人還是靈貓,她的慈悲心一向都非常有限。
除非是什麼人類滅絕的大事。
事實上自從三天前她飛升失敗,奪舍進這隻貓體內,她就一直在等,而且還可以繼續等下去。
現在她等到了,所以她才睜開了眼睛。
一股熟悉的味道來自跪著的香客,一個瘦的皮包骨的婦人,看年紀也不過三十餘歲。
“保佑我家九雛,不給賊人惦記,治好腦袋,好等金湯回來成親。”
磕完頭,這瘦弱的女人走了出去,殷情從佛像跳下,繞過後殿追上去。
三天,足夠一個開山作祖,壽歲無窮的人學會貓步。
婦人走得很急,看樣子很怕,因為路途遙遠,時不時看看身後。
殷情跟在婦人身後,穿過十裏路到了一個小山村,村口石頭上寫:顧家村。
怕尾隨的還就真碰上了尾隨,尾隨婦人的除了她這隻貓,還有三個男人。
三個田家子,卻比村裏其他過路的農人肥壯。
婦人繞過一塊土殼子堆起來的院牆,給木頭柵欄門開了鎖,回身要鎖時,突然冒出一個男人的腦袋。
“顧大你要幹什麼?”婦人聲音發顫。
“要你家傻子填房。”顧大沒有絲毫遲疑,一把將婦人推開,朝內裏跑去。
其他兩人也從外麵衝進來,去裏麵搶人。
殷情微微抬頭,循著那股熟悉的氣味,步入屋內。
院裏一間不大的土堂屋,側邊還有兩間臥房和小廚房。
小廚房熏得很黑,邊上搭著個草鋪,上麵放著幾件婦人衣裳。
左側的臥房整潔幹淨,雖然也是黃泥夾草凹凸不平的四麵牆,裏麵卻有桌凳,文房四寶,還有一把小木劍。
右側的臥房裏,赫然是她久違的熟悉的味道,從窗子看進去,糊白平整的牆,大紅的窗簾,木頭的八角床榻,床上的繡花簾幃拉著,裏邊坐著一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