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舞兮的神色暗暗一變。原來,他早已知道賀之名去過長秋宮,他是故意不見賀之名,卻又故意讓人放他入宮來。
她苦澀一笑,說:“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獨孤諾的心裏隱隱一痛,他道:“若非朕這樣安排,隻怕你這一輩子也不願踏入昭陽宮一步。”
舞兮的笑更加痛楚,她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為何而來,那你告訴我,你願意赦免賀恩國嗎?”
提到賀恩國的名字,獨孤諾的眼神有些冰冷,他咬牙說道:“是不是隻要賀之名求你,不論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難道你忘了,那天帝都城外,是誰設計你,是誰讓你在那鐵籠之中受盡屈辱?是誰殺了我們腹中的孩子?”
“不要再提孩子。”舞兮冷冷打斷,隱藏好的傷口,就這樣被無情撕開。
獨孤諾心疼地看著她,緩緩道:“我知道你不願意提,我也知道你心痛。可我又何嚐不是?當我知道你有孕的時候,我深夜一個人跑到母後陵前,我告訴她我就要當爹了,那時候,我覺得我真是一個幸福的人,有你,有孩子。可是現在,因為賀恩國的居心叵測和別有用心,孩子沒有了,這是皇嗣!所以,他罪不可赦!”
舞兮的嘴角浮起嘲諷的笑,她看向獨孤諾,問:“你真的是因為在意那個孩子嗎?真是是因為賀恩國殘害了皇嗣,所以才要殺殺他?”
獨孤諾微微一怔,仿佛一時間沒有明白舞兮話中的深意。
舞兮冷冷一笑,繼續說道:“或許,你在意並不是孩子,孩子已經走了,不論你做什麼他都回不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獨孤諾心中痛楚,蹙眉而問。
舞兮定定地看著他,緩緩說道:“你之所以非殺賀恩國不可,並非是因為孩子。而是因為當他瞞著你主導帝都城外那一幕的時候,你看到了他的謀略和野心。你不想終有一日,他像算計我那樣算計你!”
獨孤諾的目光一凝,夾雜著痛楚的驚訝一閃而過!他想要解釋,可是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個女人,還是像過去一樣,一眼就可以看穿他內心深處的東西。
他的確是恨賀恩國利用了舞兮,也恨他讓舞兮失去了孩子。可身為一個君王,做出決斷怎麼可能單憑一個恨字?早在之前,當賀恩國在朝堂上明裏暗裏以權勢要求他娶賀之翎的時候,當他一次又一次用儲君之位與他做交易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這個人留不得!而這一次帝都城外那一戰,更是讓他將賀恩國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不願留下這個禍患,不願等到天鳳大亂的時候再去後悔!
他暗暗握緊了雙拳,隱忍內心的情緒對舞兮道:“既然你都知道,你也應該明白,我一定會殺了他!”
他的話,如此絕決,仿佛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
舞兮站在他麵前,想要放棄。可是就當她正要放棄的時候,腦海中卻浮現長秋宮賀之名那憂傷的眼神。他是那樣一個晴朗的男子,那一刻卻那樣痛苦悲傷。她還想起了那時候在邊境,在那茫茫雪原上。她和賀之名與士兵們一起,圍坐在篝火旁。他告訴她,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賀恩國雖然是他的叔父,卻是與生身父親無異……
如果賀恩國真的死了,賀之名會有多痛多傷?舞兮心中不忍,她看向獨孤諾遲疑道:“如果我求你饒他一死,你會答應我嗎?”
獨孤諾微微一怔,他苦澀一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了賀恩國而求我。舞兮,這是我們相識以來,你第一次求我。”
“是。”舞兮淡淡垂眸,她道:“縱然賀恩國有罪,但是看在他曾經對你有功的份上,我求你,饒他不死。”
獨孤諾的心裏隱隱有些不悅,這個女人,還是這樣傻!賀之名那個家夥,當真值得你如此?他凝眸片刻,終於開口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她的眸色稍稍一滯,她早已猜到,事情不會如此順利。
獨孤諾走到她麵前,那樣凝重地執起她的雙手,一字一句道:“穿上鳳袍,做朕的皇後!”
舞兮雙手一顫,她沒有想到他的條件竟然是這個。
她不由自主地後退,說:“你可以讓我幫你做別的……”
“可我隻需要你做這一件!”獨孤諾幾乎是在低吼。
舞兮卻是低啞說道:“我做不到……”
做不到?獨孤諾的心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昔日在邊境,她用自己的身體為他解毒,他將她攬在懷中許下一生一世的誓言。可是今日,他終於奪得天下,要她做他的皇後,她卻說,她做不到?究竟是她傷太深,還是她愛得還不夠?獨孤諾哼然冷笑,定然說道:“舞兮,在你回答之前,最好想清楚。因為若是你不答應,朕現在就會下旨,殺了賀恩國!朕還可以下旨,賀恩國之罪株連九族,連賀之名與賀之翎兩兄妹,也不放過!”
“不,你不會……”舞兮搖頭,她不信。
獨孤諾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於是他轉過身,冷冷地對著門口大喝一聲:“元喜!”
一直伺候在門外的元喜聽到這聲呼喚,即刻走了進來,行禮說道:“皇上,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