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名道:“你要相信,他們給這四臣安的罪名,足以讓皇上起殺心。”
“是了。”舞兮冷然一笑,道:“就如當初的寧相府。”
“你……”賀之名聞言一驚,道:“這樣的話,你也敢說?寧相府的事情,如今整個天鳳朝無人敢議論。”
舞兮心中寂冷,正是因為無人敢議論,所以永遠不會有人想到寧氏是被冤枉的,更不會有人想到要還寧氏清白。
她沉默片刻,這才問道:“宣王現在在朝中的處境如何?”
賀之名道:“雖然四臣被誅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風波,但是仍舊有不少臣子支持宣王,而這些人中又以我叔父為首。叔父在朝中為官多年,昔日又曾為天鳳立下汗馬功勞,朝中武將有很多都是他的老部下,相信可以幫到宣王不少。”
舞兮聞言麵色稍稍釋然,看向賀之名的目光之中暗含感激。她很清楚,若非是賀之名,驃騎將軍賀恩國不會如此堅決地支持獨孤諾。
緋月已經端來茶水,舞兮便請賀之名到碧瀚樓的花廳飲茶,一邊飲茶一邊欣賞樓前的水仙。一個時辰之後,賀之名才告辭離開。而舞兮,也稍作梳洗之後出了宣王府,她說過,今天晚上要親手為獨孤諾準備晚餐,不論外麵的世界如何風起雲湧,她隻想給獨孤諾最簡單的幸福。
帝都的街道仍舊熱鬧,四臣被誅殺在朝中引起了波瀾,卻沒有打亂這些百姓的生活。沿街的商販大聲叫賣著,搭著毛巾的店小二追著趕著招攬客人,還有賣糖人的,賣胭脂水粉的,玩雜耍的……
不過,舞兮對這些都沒興趣,她的目光隻是注意著那些賣菜的小攤。以前當她還是寧慕兮的時候,她曾經跟著家裏的老仆人偷偷溜出來過,扮成小丫鬟的模樣,去體會平民百姓的生活。老仆人曾經告訴過她,最好吃的菜,並非是山珍海味,而是用心挑選用心做出來的菜。
現在,舞兮就是這樣仔細地挑選著。豆腐、冬筍、芹菜……
緋月漸漸有些迷惑了,忍不住問:“姑娘,呃……你確定王爺會喜歡吃這些菜嗎?”
舞兮笑而不語,她不能確定,可她願意嚐試。而且她知道,就算獨孤諾真的不喜歡,他也一定會很開心。
緋月無奈,也隻好與她一齊挑選,隻是她臉上明顯寫著:這些菜怎麼能端上王爺的餐桌呢?怎麼可能呢?好不容易挑好了菜,舞兮拍拍手,心中湧起許久不曾有的成就感。緋月卻盯著菜籃子,一臉的錯愕。
“姑娘,不用再買隻雞,或者鴨麼?”緋月弱弱地問。
舞兮搖搖頭,道:“已經足夠了,我們再去那邊看看……”
話音未落,一陣馬蹄聲突然由遠及近,在這帝都的青石板路上清脆震耳。
“是靖王殿下……”人群中有人壓低聲音喊著。
“啊,真的是靖王殿下,快讓開,快……”人們飛快地閃到兩旁,給那疾馳而來的駿馬讓出一條路。
而舞兮,也在短暫的錯愕之後,轉過身去。寧慕兮的骸骨已經找到,所以她與他,還是不要再見麵比較好!
可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避讓不及,而那駕車之人又猛地勒住韁繩,馬兒痛苦嘶鳴,頃刻間,整輛馬車翻倒在地。
“嘖嘖……這個人怎麼這麼倒黴,看,他的馬車已經擋住了靖王殿下的去路……”
“聽聞這段時間靖王殿下心情很不好,這個人危險了……”
“可憐啦,趕車的是個老人家!”
人們輕聲議論著,就連緋月,也拉了拉舞兮的手臂:“姑娘你看,靖王已經過來了,天啦,這個老人家怎麼辦呢?”
舞兮不願惹是生非,可還是忍不住抬起頭向那邊看去,但見路中央一輛馬車側翻在地,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摔傷了腿,倒在路中央無法在站起來。
也就在這時,幾匹疾馳而來的駿馬猛地停下,坐在最前麵一匹黑色駿馬之上的,正是一臉陰鷙的獨孤炙。他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街道中央的馬車和那倒在地上的老人,突然冷冷開口:“殺!”
舞兮心中一震,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知道,這個男人冷血無情,可曾經的他,不至於如此踐踏生命!而出現,他竟然隻是因為被人擋住去路,就要取走一位老者的性命!
緋月抽了一口冷氣,圍觀百姓卻是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那位老人家匍匐跪倒,哀求不已:“王爺饒命啊,我這是給主人家趕的馬車,因為主人家要得急,所以走得快了些……”
老人的聲音顫抖著,整個人顯得那樣卑微和絕望,可獨孤炙呢?他沒有絲毫憐憫,相反,眸光中除了冰冷還有一絲不耐。
他沒有等老人說完,再度吐出一個字:“殺!”
話音落下,在他身後的幾名青衣男子翻身下馬,毫不費力地將老人從地上提了起來,下一秒,他們拔出了腰間的長劍,然後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