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兮勒住韁繩,欲要返身回去!可就在這時,狂風肆掠,黃塵密集旋轉,身下的坐騎似乎受了驚,痛苦地嘶鳴一聲,然後毫無方向地向前衝去!
獨孤炙隱隱聽見那戰馬的嘶鳴,定睛看時,眼前已經出現一大片旋轉而上的黃塵!舞兮,不,不……他的心嘶喊著,隨即揚鞭欲要衝入毒龍之中!
“王爺,不可!”劍雙奮力拉住了獨孤炙的韁繩!
“閃開!”獨孤炙怒吼,眼睛赤紅!
劍雙目光堅毅地說道:“王爺是想陪著她一起死嗎?這一次,劍雙絕不會同意,除非劍雙先死!”
“你……”獨孤炙拔出長劍,劍鋒直指劍雙。劍雙閉著眼,仿佛在靜靜等待死亡。
竹一上前一步,道:“王爺既然要殺,那便把屬下也一齊殺了吧,屬下也不忍看著王爺送死!”
獨孤炙的手在顫抖,他們不忍看著他去送死,難道他就忍心看著舞兮去送死嗎?舞兮……就在這時,一隊馬蹄聲急促而來,最前麵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銀甲的獨孤諾!他目光冷銳,雙手緊緊握緊韁繩,如同一陣風般急速而來,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就那樣越過了獨孤炙持劍的身影,那樣絕決而滿眼擔憂地衝入了毒龍之中!
舞兮還在裏麵,他絕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絕不會!
此時的毒龍之中,舞兮的馬瘋狂地奔跑,如同無頭蒼蠅!塵土無情地吹向臉頰,讓人感覺到了一陣窒息的痛苦!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毒龍之中了嗎?這一刻,她腦海中浮現出獨孤諾微帶怒意的俊顏,他讓她不要出帳,讓她在營中安然休息,她卻不聽,本以為自己可以幫到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添麻煩……
諾,你會怨我嗎?她也想起了夜銘,她答應過他,要好好地保護自己,要毫發無傷地回到帝都去,可是現在,她連自己的命也快要保不住了!
那個曾經陪伴他十來年的舞兮本已不在,如果連她也死了,他是否會更痛更絕望?阿銘,對不起……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淚水彌漫了眼眶卻被她強力忍住!原來人所有的痛苦,都因為心中有放不下的人,有愛著的擔心著的人。
突然另一匹馬的嘶鳴聲傳來,一道騎著駿馬的身影從前麵折返回來,是兀雲!而這一刻,他冷冽的神情中竟也多了一絲不忍。他熟悉大漠的一切,早已算準東北方向會有毒龍出現!所以他以舞兮做誘餌,因為他知道,隻要舞兮過來,天鳳朝的兩位王爺都會亂了陣腳!
果然不錯,他沒有失望!隻是,這個女人真的就要葬身毒龍嗎?他突然將手中的劍扔給了舞兮,他大聲喊:“如果你還有命活著,答應還給你的雙環玉飾本將決不食言!”
說罷,兀雲再也沒有回頭,策馬而去!
舞兮接著了劍,可是坐騎卻仍舊驚恐不已,甚至奮力揚蹄,想要將背上的舞兮摔下去!舞兮緊緊抓住韁繩,因為她知道,一旦掉下馬,她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淩空而來,穩穩地落在了她的馬背上!一隻熟悉的大手用力地抓向了韁繩,另一隻手抱住了她的腰間!
“諾……”她輕輕地呼喚,臉上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一顆心仿佛終於找到了倚靠!
他沒有說話,隻是眸光冷銳地看著前方,隨即嫻熟地控製著韁繩,憑著腦海中的記憶向著某個方向衝了出去!
如今,他很慶幸,很慶幸多年來他雖從不領兵上陣,卻喜歡常來邊境遊玩。他了解大漠,也了解毒龍,所以當他知道舞兮就在這裏麵的時候,他知道她的心裏有多害怕,知道她有多期待他能出現。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一個人,可以如此重要。
當他們終於衝出毒龍,終於可以自由呼吸,舞兮的手覆上了他的手,他沒有看見她的眼淚,卻聽得出她聲音的沙啞,她說:“諾,幸虧有你。”
他輕輕一笑,說:“你違抗本王命令,本王該如何處罰你?”
她說:“無論你怎樣處罰,我都可以接受,因為我的心,很幸福……”
獨孤諾沒有說話,他的部下早已大呼起來:“宣王神武!宣王神武……”
獨孤諾微微帶笑,就那樣與舞兮走向獨孤炙,他拱拱手,說:“今夜一戰,靖王功不可沒,本王一定會如實稟奏父皇,請求父皇封賞。”
獨孤炙雙拳暗握,他目光痛楚地看向舞兮,最終調轉馬頭,率領幾萬人馬向雲城而去!
這時候舒莨已經擊潰了兀雲殘部!這一戰,原本可以全殲兀雲軍隊!可兀雲的“毒龍計”的確厲害,調走了獨孤諾與獨孤炙,最終北燕將士還是逃出了很大一部分!
黑夜的雲城,氣氛似乎有些冷凝。突然間“嘩啦”一身,獨孤炙的房間裏傳來了幾聲器皿碎裂的清響。站在門外的劍雙與韓風相視一眼,暗暗歎了一口氣。這一晚,天鳳朝大敗北燕,機會擊潰了戰神兀雲的幾萬大軍,照理講,他們應該犒賞三軍,飲酒慶賀才是。
然而從戰場上回來,獨孤炙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一壺又一壺地喝著悶酒!韓風不知其中緣故,隻以為獨孤炙氣憤獨孤諾立了頭功!可劍雙卻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最在意的不是這場戰功屬於誰,而是那個被毒龍吞噬,最終又被獨孤諾拚死救出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