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獨孤諾與舞兮走進這座水榭的時候,緋月等原先在碧瀚樓中伺候的人已經得了莫元的命令,早早地在此等候。隻是獨孤諾一走進去,便對緋月道:“你們先出去,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是,王爺。”緋月暗暗看了舞兮一眼,然後順從地領著眾人走出水榭。
舞兮不露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極力淡定地朝一旁的幾案走去,說:“王爺渴了麼,舞兮為你沏茶……”
話音未落,他已一步上前,從背後將她緊緊擁住。當他知道她還活著,當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想做的唯有如此。他感受著她的氣息與溫度,臉頰在她的發上輕輕摩挲,他說:“舞兮,是本王錯了,原諒我。”
原諒?原諒他的不信任,還是原諒他的殘忍火攻?舞兮輕輕地閉了閉眸,吐出口的隻有淡淡幾個字:“放開我。”
獨孤諾身形一震,可是卻沒有絲毫要放開的意思,相反,他將她抱得更緊,他說:“這一次,不論發生什麼,本王都不會再輕易地放開你。舞兮,隻要你願意,本王可以封你為妃,可以給你全天下女人都望塵莫及的寵愛……”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任他抱著,可是卻那樣淡漠疏離。
獨孤諾驚愕地扳過她的身子,問:“為什麼不可能?是因為你放不開過去,還是因為你不肯原諒?”
“是,你猜對了。”舞兮輕輕地推開他,幽幽說道:“我放不開過去,我這一生,都注定要活在過去裏。”
獨孤諾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受傷,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問:“你的過去,是幽冥宮?還是那個那個叫阿銘的黑衣人?還是今日與你同乘一騎的獨孤炙?”
她微微蹙眉,移開目光冷然道:“舞兮的底細,王爺不是已經查得很清楚了嗎?又何必再問?”
“不管我查到的是什麼,我都想讓你親口告訴我。”獨孤諾拉住她的手,目光幽深地說道:“你今天肯隨本王回來,定然是覺得本王對你有用,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肯親口告訴本王有關你的一切?”
舞兮心中一驚,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打算他早已知曉,更沒有想到知曉之後他還能如此對她。她抬起雙眸,沉冷地看著他,問:“王爺想和舞兮做一筆交易麼?”
“交易?”他似乎沒有料到這個詞會從她的口中說出,那張俊逸的麵容此刻帶著些許驚愕,“舞兮,你想和本王做什麼交易?”
舞兮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儲君之位!”
獨孤諾神色一變,不過很快就大笑起來,他凝眸看著她,問:“舞兮,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舞兮回答得肯定,緩緩說道:“十二年前,先皇後被活活餓死於冷宮之中,至今還埋葬於無人問津的冷楓林。王爺的心裏有多痛苦,舞兮比任何人都清楚。十二年的籌謀,十二年的隱忍,王爺想要的,無非是天鳳朝的儲君之位,是至高皇權。”
獨孤諾眯起雙眼,這個女人來到宣王府不過短短兩個多月,卻可以看透朝野上下文武百官十二年來也不曾看透的事情。是他讓她靠自己太近,還是她原本就蕙質蘭心?舞兮見他沒有說話,便繼續道:“舞兮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也可以助王爺一臂之力。”
他淡淡地笑了笑,問:“不是說交易嗎?那你的條件呢?你想要從本王這裏得到什麼?”
舞兮稍稍沉默,心中暗忖:如果獨孤諾得到皇權,她可以得到什麼?是對獨孤炙狠狠的報複,還是借助他的權勢查清寧氏冤案?無論哪一種,都是她想要的結果。隻是這些,她一樣也不能告訴他。
暗暗凝眸之後,她看著他道:“王爺,舞兮想要的,隻是一個安靜的容身之處。”
“僅此而已?”獨孤諾驚愕地問。
舞兮點點頭,說:“僅此而已。”
獨孤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俊朗的身影踱步到窗邊,目光幽冷地看著窗外的流水。他從未想過,這個女人居然會和他談交易。一個容身之處,便換來一顆可以為他衝鋒陷陣的棋子,如果是以前,他會認為這實在是一樁好交易。但是現在……
他轉過身,溫潤一笑:“舞兮,這個交易本王可以做,不過條件換一換!”
“王爺請說。”舞兮目光如水,靜靜等待。
他站在窗邊,淡淡的光芒從他背後傾灑下來,他說:“你要的容身之處,本王可以給你。但是本王不需要你的一臂之力,更不需要你攪入任何權力爭鬥。本王要的,是你永遠陪伴在本王身邊!”
太和殿內,獨孤壽高坐在龍椅之上,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更顯天子威儀,不過他的眸色深處,卻隱隱有些擔憂。昨日獨孤諾帶人欲闖靖王府,著實讓他吃了一驚,他從未想到,獨孤諾竟已在不知不覺中有了這樣的實力。
這麼多年來,他這個做父皇的一直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以為他果真如傳聞那樣隻知風花雪月、舞文弄墨。就連上一次與他談話,聽聞他講起江南女子身姿曼妙的那一段,他還忍不住心生怒火,罵他不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