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舞兮!隻有今日,隻有此時,請你暫時忘記所有的悲傷,忘記所有的仇恨,虔誠地放飛風箏,祈福吧。為獨孤諾也好,為已經身在天國的爹爹也好……
她抬起雙眸,唇角邊漾起一抹笑容,說:“王爺既然如此相信舞兮,舞兮定然不會讓王爺失望。”
獨孤諾的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擔心她會拒絕。他不禁有些好笑,獨孤諾,從什麼時候開始,向來波瀾不驚的你,也如此患得患失了?舞兮嫻熟地係好了風箏線,然後再緋月的幫助下,乘著風勢將風箏放飛。她身懷輕功,奔跑時自有一種輕巧靈動,那抹素雅的聲影緊緊地牽著風箏線,在睡蓮湖邊形成了一道獨特美妙的風景。
看著風箏逐漸升空,小丫頭們歡呼拍手:“噢……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舞兮回過身來,仰頭看著那隨風飄起的風箏,看著那鮮豔的顏色在視線中越來越模糊,她亦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聲清婉悅耳,仿佛那多日以來堆積在心頭的悲痛之感,頃刻間都隨著那隻風箏遠逝而去。
“舞兮,你好厲害,你看,飛的真高啊!”緋月大讚不已。
舞兮由心而笑,清越地說道:“你快去拿你的那隻鸚鵡風箏,拿來了我們一起放,你的一定也可以飛很高。”
“好,我這就去……”
獨孤諾目光悠遠地注視著舞兮的一舉一動。這些日子,他看過了她的從容淡定、看過了她的隱忍倔強,也看過了她的眼淚和憂傷,唯一少見的,是她猶如此時一般如此隨性的笑容。
他的心裏一陣悸動,下一秒,他已飛身而起,落在了她的身邊。他伸出手,拉住她手中的線,與她一同牽引著那隻翱翔天空的風箏。
緋月拿著那隻鸚鵡風箏跑過來的時候,腳步忍不住停了下來。因為她看到了一幅時間絕美的畫麵,她們並肩而立,同樣絕美如仙,微風吹起,那青絲飛揚、衣袂飄飄,讓看了的人也不禁要失神。
他們,一個是高貴無比的宣王殿下,一個是卑微不堪的小小婢女,可是為什麼,當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別扭,反而顯得那般自然和諧?好像他們,原本就應該如此……
緋月搖搖頭,終究不願去打擾眼前的美好,她折身回去,與那些丫頭們一齊將十來隻風箏放上天空。一時間,宣王府沉浸在一片彩色的世界中,那些丫頭們,還有莫元,全都笑容滿麵。
獨孤諾一邊扯著線,一邊看向舞兮,道:“你果然沒有讓本王失望,你看,你放的風箏,是最高的。”
舞兮笑了笑,說:“飛得越高,祈到的福澤便會越加綿長。”
獨孤諾微微凝神,說:“你聽,好像有種奇妙的聲音,悠揚悅耳,堪比笛音……”
舞兮指了指天空中那隻蝴蝶風箏,道:“是它發出來的。”
“它?”獨孤諾有些疑惑,“一隻風箏可以發出如此神奇的聲音麼?”
舞兮笑了,道:“方才我綁了一支風笛在風箏上,所以當風箏飛起來的時候,就會發出悅耳的聲音。”
“原來如此。”獨孤諾並沒有告訴舞兮,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放風箏,所以才會連風笛也不知道。他回眸看向舞兮,看著她絢爛的笑容,突然聲音有些糯軟:“舞兮,你可以答應本王麼?永遠這樣笑,不要傷心難過!”
舞兮的神情一僵,她似乎沒有想到獨孤諾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她能答應麼?這樣的笑容對她而言,原本就是一種奢侈,又怎能做到永遠?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取來了掛彩的剪刀,對獨孤諾道:“王爺,該剪風箏線了。”
他有些遲疑,心裏竟然莫名地生出一絲不舍。可是終究,他還是拿起了剪刀,將那風箏線剪作兩段。
辜無情坐在幽冥宮的石室之中,一隻信鴿“噗”的一聲落在了她的掌心。辜無情看了一眼那隻灰色的鴿子,以及竹筒之上紅色的標記,眉頭不禁微微一皺……這隻鴿子應該是慕無痕的,他這個人向來謹慎,關於文昌錦繡圖的事情每一次都是麵談,從不曾給人留下任何證據。這一次,他怎會用信鴿?難道,北燕發生了什麼事情?辜無情連忙將紙條從鴿子腿上取下來,展開一看,上麵的確是慕無痕的字跡:太子已立,慕無傷,你我之約,刻不容緩。
那一刻,辜無情的雙手無力地垂下,想不到,還是讓柳喬霜的兒子當上了太子!蒼天,你為何總是偏愛於她,總是給她這樣的眷顧!
她猛然用力,將手中紙條撕成了碎片!當那些白色的碎末漫天灑下來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久遠的記憶: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北燕人,漂泊江湖,居無定所,可是她卻有一個出自名門的好姐妹,而這個人,正是柳喬霜!那時候的她,還有著一顆單純的心,自從一個雷雨天氣認識柳喬霜之後,她便把柳喬霜當成了最好的朋友!柳喬霜長相溫婉,言語投足之間充滿了書卷氣息,讓她這個江湖女敬佩不已。她們一文一武,一個行走江湖,一個養在深閨,有說不完的話,談不完的心,彼此都對對方的生活充滿了好奇與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