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義一聽,大笑一聲,聲音甚為爽朗,又說了幾件自己的戰事。隻是人喝的微醺,舌頭打結,講起故事來,有些沒有邏輯,十分隨性。
但雲義任舊是說的眉飛色舞,興致高昂。
陸綺月皺起了眉,臉上雖然帶著笑,眼裏卻是微煩。
雲陵城不好意思的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個,爺爺喝多了。”
他說這句話,似乎想要安撫雲九幽,但是一看雲九幽的狀態,似乎完全不需要。
雲九幽卻聽得仔細,時不時附和讚歎,將雲義誇的更加開心。
她並不是喜歡聽故事的人,但是她看他講得那般開心,卻願意聽他講。
不知為何,她對雲義有種非常自然的親切感,想要讓這個老人開心一點。
也許是因為她前世不知自己來自何方,生身父母是誰,卻越發的珍惜這一世前身所有用的血親。
雲義性格豪爽,豁達,雖然十分有威嚴,卻也不是刻板沉悶的那種人。
他一生為了西嵐國,失去了太多太多。
大兒子戰死沙場。二兒子便是自己的父親,傳言說死了,但是上次雲陵城說出,是生死不明。而他一生相守相愛的妻子,在病重之時,他為了鎮壓妖獸侵襲,都來不及回來見最後一麵。
回來大病一場,整個人蒼老了許多,身體也不如從前。
就是這樣一個人,堅強的撐起了整個雲家。
雖然雲家現在獨大,但是,覬覦之人卻也多如過江之鯽,年輕一輩卻隻有雲陵城獨挑大梁。說實話,他也很累,尤其是在雲陵城還未長大的時候。
氣氛正好,突然一聲傳喚響起。
“陸家家主到!”
這聲音一起,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向了大門。
雲九幽皺眉,手臂上的痕跡再次傳來刺痛。
那是她身體裏曾經有過的靈魂,正在悲嗆,正在抓狂。
那疼痛蔓延,從手臂到指尖,猶如強大的電流劃過,又如同千萬之水蛭匍匐在上,不停的汲取鮮血。
隨著傳喚之聲進來一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安長。
陸安長今日穿著一身棕黃色長衫,繡著古樸的花紋,比起雲九幽在陸府待的那段時間,越發人模狗樣了。
他麵色和善,一副謙虛仁義的樣子:“見過雲將軍,見過雲公子,見過雲大小姐。”
雲義喝的有點多,臉色已經有了潮紅:“陸,陸家主,你怎麼來了?”
陸安長笑道:“我也是思女心切,這不,方知道了小女竟然還活著,便急急忙忙的趕來了。”
說罷,便看向了雲九幽。
隻是那一眼,根本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他萬萬沒想到,雲九幽竟然又回來了。就連陸植匆從遠處繞到那終年有霧氣屏障繚繞的崖底,都沒有回來。
她當日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能活著。
若不是綺月一次次強調,他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這個小廢物,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失憶了,都不能讓她繼續留在這裏,否則他和綺月的計劃都會有危險。
想到這裏,那偽善的雙眼睛裏全是陰鶩與殘忍。
雲九幽也同樣的看向他,卻麵色平靜。
陸安長,這個曾經敬為生父一般的人,當日便是他親自動手將她的靈根從身體裏刨出,鮮血淋漓。那日,她痛徹心扉,撕心裂肺的喊叫,卻沒引起他絲毫的愧疚與心疼,反而在那雙陰鶩的眼睛裏看見了興奮與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