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竹清……
房間裏一片死寂。
顧輕寒坐在皮椅裏,女傭雪兒跪在他身邊,幫他包紮,看著手臂上那條長長的傷痕,她很心疼。
她是傭人的女兒,從小就在顧家長大,所以兩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他來到流砂市,她也從跟過來繼續服侍他。
那些年,她的目光一直追逐他,可是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隻是默默暗戀著,從來都不敢奢望他會對她有一絲心動,她知道他生命裏的那個女人,遲早會出現,在她十八歲那年,她終於出現了,高竹清,他繼母的女兒,她永遠的噩夢。
自從她出現後,他的笑容多了,從前那個對一切都漫不經心的男人,眼裏開始有了一絲焦距。
靜若止水眼神,開始有了光芒,緊緊跟隨著高竹清的一舉一動,就好像一個失明多年的人,突然尋到了一絲光芒,就要牢牢地抓住,他對高竹清真的很好,千依百順,萬般寵愛,將所有的柔情統統用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她當時候已經絕望了,以為他們會結婚,自己永遠隻能將這份愛意深埋在心底,然而,那個可怕的雨夜,改變了一切,那晚之後,高竹清把他當成了仇人,避之不及,他怎麼求她都沒有用。
兩人互相折磨了很久,高竹清逃到了流砂市,也帶走了他的心,在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一蹶不振,天天借酒澆愁,喝醉了就叫她的名字,哭著求她回來,三個月後,他振作起來,繼承了家族企業,她以為他已經看開了,誰知道那是裏另一種自虐的方法。
他每天從早上七點工作到淩晨,那樣長時間的工作,幾乎和自殺差不多,患上了胃病,好多次體力透支進醫院,一出院,又繼續自虐,周而複始,身體差不多已經被掏空了。
雪兒有時候真的很恨高竹清,她得到了他的愛,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運的女人,可她非但不珍惜,還肆意踐踏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她多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哪怕隻是一眼也好,她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女人,為了他,她願意付出一切。
“少爺,我現在給您擦藥,會有點疼。”
雪兒倒了些藥水,小心翼翼地抹在顧輕寒手臂上,那種藥很烈,正常人都受不了,可是顧輕寒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依舊呆呆地望著前麵。
雪兒的眼睛一下自己就紅了。
“少爺,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知道你很疼。”
“疼?什麼叫疼?”
顧輕寒灌了口酒,苦笑。
“你根本不懂得,痛苦的感覺,相比心的痛苦,身體的痛苦算得了什麼!”
“不……我知道什麼叫疼,看著你痛苦,我的心也很疼,就像被撕碎了!”
“為什麼?”
他的目光望過來,雪兒立即緊張地低下頭,慌亂地囁嚅著。
“我……我……”
“你心疼我?”
“……是……”
緊張得手指都絞在了一起,臉慘白慘白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是少爺……”
“是麼?”
顧輕寒掐起她的臉,雪兒疼得悶哼了一聲。
“嗯……少爺……”
在那雙小鹿一般驚慌的瞳孔裏,顧輕寒看到極力隱忍的愛意,害怕被察覺,可是又那地濃烈,激烈地衝撞著,就算她不開口,感情還是會從眼睛裏湧出來,根本藏不住。
“你愛我?”
“我……我不敢……我隻是個女傭……”
“你愛我。”
顧輕寒是肯定的口吻,突然粗魯地一把將雪兒拉到自己腿上,有些瘋狂地問道。
“說,說你愛我!”
“我……我愛你……”
雪兒卑微地哭著說道。
“我一直都愛你……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知道我默默愛了你這麼多年。”
顧輕寒不在乎她是誰,他隻在意有一個人愛他,既然她愛他,為什麼高竹清不能愛他?為什麼要那麼殘忍地折磨他?
她對他那麼狠,拚了命也要從他身邊逃離,她厭惡他,他又何必把她當成唯一,對她死纏爛打?瞧,她不愛他,還有其他女人愛他。
“說你愛我……”
顧輕寒扣緊她的下顎,咆哮。
“說啊!”
“我愛你!”
我愛你,似乎是顧輕寒最想聽的一句話,所以,他一聽到,就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抱緊雪兒就是低頭吻,他吻著她,可,雪兒卻明顯感覺到,他應該是把她當成了誰,他眼中倒映出來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是……高竹清小姐嗎?
“少爺……疼……少爺……”
顧輕寒理會她的慘叫,他現在隻需要一個人來慰藉他此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