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謝予一記憶裏最後一次見到蘇夕。
那段記憶簡直兵荒馬亂。
他安排了私人航班去維也納,按照蘇夕的地址找到她的小公寓,在練琴室找到了她說的琴譜。
回來的路上翻了翻,發現這段曲子隻有一半,蘇夕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寫完。剛準備回國的時候,維也納連續下了兩天大雨,所有的航班都無法起飛。
謝予一等的心焦,甚至都想直接走回去。
雨一停,他緊趕慢趕地回到醫院,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手都在抖,他沒有打電話問母親手術結果怎麼樣,他想親眼看到蘇夕。
可是病房是空的。
誰都沒有。
他抓住路過的護士,忍著恐懼問:“這間病房的人呢?”
護士被他嚇了一跳,趕緊翻了記錄,有些奇怪的看他:“你不知道?這間病房是……蘇夕是吧?她兩天前已經出院了。”
謝予一身形一晃,差點倒下。他立馬給母親打了電話,謝夫人隻是說:“蘇夕手術很成功,她醒過來之後想要換個城市生活,就離開了。”
“她剛做完手術,能去哪兒?”謝予一記得自己當時還算清醒,有條有理的質問,“還是說,她根本沒有做手術?”
謝夫人語氣聽起來普普通通的,沒什麼異常:“你去查手術記錄不就知道了麼?蘇夕小時候的夢想不就是環遊世界麼,可能經曆了一遭生死,把別的事都看淡了,就去環遊世界了吧。”
謝予一想笑,可眼睛卻通紅,“環遊世界?”
“予一,夕夕答應了會給我寄明信片,你等一等,不就知道她去哪裏了麼。”
他按照母親說的等了近兩個月,才收到了第一張明信片,筆記很熟悉,上邊寫的密密麻麻的。
“伯母好!我的身體恢複的很好,傷口已經拆線了,雖然偶爾還有些頭暈,不過比起以前,已經很不錯啦!我最近在埃及,這裏天氣好熱,我都要脫水了,感覺已經曬成非洲人,伯母你下次見到我,可不要認不出我啊。代我向予一哥問好,希望我的不告而別沒有讓他生氣,祝安。蘇夕敬上。”
這張明信片好像一場大雨,澆滅了謝予一所有焦躁。他突然平靜下去,正常工作,生活,照顧花草。
他沒再提關於蘇夕的事,仿佛這個人隻是個無關緊要的朋友。
蘇夕的明信片有時一個月寄一次,有時兩個月寄一次,她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城市打轉,成天都開開心心的。
好像是真的一樣。
謝予一把蘇夕的信當成靈丹妙藥,扛不住思念的時候拿出來讀一遍,久而久之,連明信片上的標點符號都記得清楚。
甚至有次在謝夫人的房間看到了一疊未寄出的明信片,他也裝作沒看見,小心的放好,然後繼續平靜的等待著下一封信寄過來。
他知道蘇夕的意思,她隻是想說,我在沒有你的世界,過得很好。
謝予一沒有辦法,隻能自己也努力過的好。